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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所恋(59)

作者: 蘇岸木 阅读记录

他听了这番话只觉胸口的愤怒难以抑制,“稀里糊涂?你们就这么稀里糊涂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天下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

”虽说你的出生是个意外,但是我和你妈妈都是真心爱你的,无论我们喜欢同性还是异性,血缘的亲情是永远剪不断的。”

“亲情?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吧?我从小就是跟着外公外婆过,你所谓的亲情分量也太轻了吧?妈妈刚刚过世你就把情人接回家。”他愤愤地说。

“我承认我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太荒唐,可是这些年我一直想办法补救。事已至此,我本来不打算揭开以前的伤疤,除了更多的伤害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觉得隐瞒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知道我从小到大背负的是什么吗?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我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父母和我的关系都不亲近?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现在我总算知道了,我就是一个意外,根本没有人期望我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声音满怀悲怆。

顾文宾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连忙说:”不是这样的,顾明,当时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那时候你年纪这么小,根本无法理解。”

“那为什么我成年了你还不告诉我?如果不是那个人刚才逼你,你仍然不会告诉我的对吧?”

“本来你成年之后我就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我怕他们接受不了这个刺激。逝者已矣,何必再去翻起这些陈年旧事,白白让活着的人重新经历一遍生离死别呢?”

“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不是孩子了,我能分辨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你们这桩荒唐的婚姻,同时毁了几个人的一生。喜欢男人又怎么样?女人又怎么样?又不犯法,坦率点说出来不行吗?”

顾文宾轻笑一声说:“我真羡慕你们这一代,社会比过去更加包容,更容易赢得他人的理解。在我年轻的时候,这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是会让整个家族蒙上耻辱的大罪。我们的力量如此弱小,只想在夹缝中寻求一丝喘息的机会,没想到却带来更多的悲剧。”

”这些都是你意志不坚定的借口。很多人还不是挺过来了?真诚的活着有那么难吗?”他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你呢?在今天这个相对包容的社会里,你敢出柜吗?告诉别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喜欢男人。”顾文宾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问到。

“出柜?”这个词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惊得他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没了反应。

“你喜欢林泽希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我们这种人。你敢告诉周围的人吗?”

“我......我们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他停顿了一下,一口拒绝。没有注意到书房门口的一抹身影。

顾文宾轻轻笑了笑说:“不是吗?你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敢承认,还要来质疑我们当年的选择吗?”

男人的那抹笑容刺痛了他的内心,他顿时忍不住咆哮起来:“不要以为你自己是同性恋,就看谁都是同性恋。我喜欢女人,你知道我和多少女人交往过吗?”

“那你告诉我,你交往时间最长的女人是多久?你和他又在一起多久?你会让那些女人和你一起住吗?你会带他们回家吃饭吗?”顾文宾继续问,每个问题都直戳他的内心。

“他不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吗?而且他确实很适合做家政人员。”他仍继续辩解。

这次顾文宾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挑了挑眉毛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片刻之后缓缓说到:“说得好像每次我安排过去的人你都乖乖留下一样,如果真这样的话,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你够了,我不管你胡思乱想什么,我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他不想再无休止的胡搅蛮缠下去。

顾文宾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良久。片刻之后,顾文宾突然开口说:“对了,刚才我看见书房门口有个身影,已经离开一会儿了,你看看要不要......”

顾文宾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打开书房门冲了出去。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微笑,接着头往后一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我让泽希上来看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怎么转眼人就没了。刚才顾明就像疯了一样跑出去,还问我要人。”田英治一边问眼前的男人,一边走到窗边向花园里张望,只见顾明已经冲出门外,站在马路上四处张望,随后独自跳上车扬长而去。

“泽希人呢?”田英治继续问。

顾文宾靠坐在椅子上闭目眼神,缓缓说:“藏了这么些年的秘密我都说出来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烦恼吧。我管不了这么多也懒得管了。”

顾明从书房里追出来,林泽希早已没了人影。他冲到马路上左右张望着,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掏出手机拨他的号码,听筒中只传来电话关机的语音提示。于是他驱车往家里赶去。他忐忑不安地打开房门,房子里一片漆黑,拖鞋整齐地摆放在玄关处,屋里只有一片沉寂,没有人的气息。顾明的心一沉,他知道他走了,这次是真正的走了。他关上门,穿着鞋摸黑走进客厅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微风吹动着窗帘在微弱的月光中翩翩起舞。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留不住他?他究竟想要什么?而他又想要什么?顾明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中,所有的问题模模糊糊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他好像知道,又仿佛不知道。他想知道,心里某个角落却又害怕知道。他刚才还义正严辞地责问顾文宾为什么不真诚的活着,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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