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大哥颜如玉(74)

颜君随意取下一本书，靠着大南瓜仔细地阅读，那是她以前很喜欢看的一本童话故事，她翻到末页，一封薄薄的纸张掉出来，上面用铅笔稚拙地写着几行字：

如果我有一天不见了，请不要惊慌，只需拨打仙女的电话即可。

此致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颜君笑出了声，小时候她是那么坚信不疑仙女的存在呀。她合上书页，这才感到从门边投来的视线。

颜玉望着她出了神，窗下光影斑驳，她低着头那么认真地翻阅，一时间只有书页沙沙的声响，这场景恍如隔世，让他想起十六岁以前的那些平静时光。

小颜君总是为这个家带来许多的欢乐，他本来很讨厌小孩子，但只有她例外，这个例外渐渐地让他变得柔软，甚至将他的性格也磨成温柔的模样。

他还记得，有天她偷跑到他的卧室，藏在他床单下想跟他捉迷藏，可是那天他回来的晚了，她闷在宽大的床单里待了很久，直到爸妈满屋子地找人，小颜君哭了，因为床单太大，她听到了爸妈的喊声却怎样也逃脱不出来。他回到家还来不及吃饭，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哄她。

颜君小时很乖很安静，就算她犯了错，当她睁着一双天真纯净的眸子茫然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什么怒气都会消除。她看到童话电影里王子抱起公主，也会兴奋地向家里人求抱，他上学最忙的时候，总待在书房里一天都不曾出来，但是她是例外，小颜君总是站在他书桌旁，踮起脚来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好奇地看着他那些厚重的工具书，时不时地问他这样那样的幼稚问题，然而这样的打扰他他也不会生气，甚至还很开心。

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某天他回到家，如同往常一样匆匆赶到书房，外面落了小雨，天色朦胧昏暗，书房有一面对着花园的琉璃窗，斑斓的微光打在她身上。她刚下芭蕾课，身上还穿着华丽厚重的红舞裙，脚上淡金色的舞鞋也未脱，手上拿了一本薄书，腿搭在一面高高的书架上，厚重质感的舞裙被拉成一个扇形，优美的身形背对着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脊背，这一幕伴随着花园里雨敲打草木所发出的沙沙声音，他不禁愣在那里，不敢打扰她半分。

过了许久，她扭头发现了他，就立即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欢快地朝他奔来，绕着他叫他“哥哥”。就是那一瞬间，忽然之间，所有阴霾和魔鬼全都散去，他十分轻松十分满足，像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从那以后，他就像着了迷一样，爱上了静静地看着她的这一种感觉。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她，那么全世界都会静止，只剩下时间地老天荒的延伸。

“颜玉？”

颜君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五指来在他眼下晃了晃。

他少见的惊了一下，颜君气势凌人，“该去机场了！”

颜玉皱了一下眉头，将她乱晃的五指一把抓住。

“说你爱我。”

“哈？”

“快说。”他语气急切。

“你怎么了？颜玉！”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说那我们就这样出门去。”

颜君乱动着胳膊腿，看他真的要这么出去，家里可是还有宋妈等其他人，她有点着急有些敷衍，“好好好，爱你爱你。”

他依言放下她，神色间有一抹失落快速滑过。

卫姜和颜锦江一回来，这屋子里就有了生气，以前这是颜君的天下，可现在要是只有他和她在这里，屋里的气氛就莫名的凝滞。

四个人坐在餐桌边，宋妈在一旁垂着手等候吩咐。

她老妈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地跟她开玩笑了，老爸喝了两口汤也放下碗来。一旁的宋妈神色惶恐，询问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宋妈，你做的饭很好吃，”卫姜对宋妈安抚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来，唯一称心如意的佣人就是你。记得小君和玉儿小时候，我们工作很忙顾不得他们，交给你最放心最踏实。说起来我们还要叫你一声婶子。”

一番话让宋妈感动不已。卫姜神色忧虑对颜君说，“小君你也长大了，前天在电话里你哥说，你是带了男朋友回国的？”

颜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听了这话心下一松，当即摇摇头道，“妈，那是我哥开玩笑说的，哥，对不对？”

颜玉挟了一筷酥鱼正要放入口中，闻言顿了一下，勉强地点了点头。

卫姜立即轻松了许多，“吓死我和你老爸了，这不赶紧马不停蹄地回国来，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还开玩笑……”

颜锦江神色刚放松又紧起眉头来，“老婆，小君都二十二了，带男朋友回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澳洲你一听说小君带男朋友回家，就赶紧订了最早的机票，比我还急，现在说这话想显示你胸怀开阔吗？”

“不是，”颜锦江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颜家的优良教育下，她已经成长为一个端庄娴静的女子，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即使心中很舍不得，但是也不能让宝贝女儿成长过程中有一点点缺失，他有点痛心地说，“小君长大了，也该去谈谈恋爱，多认识一些优秀的男生。不要每天只待在家里。”

卫姜叹了口气，“小君，你爸说得对，我们就算舍不得，也不得不舍得。”

颜君“哦”了一声，对面某个逼人的视线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嗯……等我哥有孩子了，我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四年多以前他跟霍妩的婚礼，只是回国以来她还未曾见过霍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