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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464)

作者: 斑蛰 阅读记录

“公子们的事情不要多嘴。”苏大都尉睨了他一眼,又看看瑟缩着脖子显然心已经站到褚洄那边去了的苏进,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元家军的都尉,管好自己就好了,明白吗?”

“是,大哥。”苏二老实的点了点头,用胳膊肘拐了拐苏三。

苏进嗫嚅道:“……是,大哥。”

因着大雨,祁罗江边的战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传到临安去,临安仍是一片静谧又安静的气氛。

阴雨绵绵的天气像是传染一样,将临安也带的天气灰蒙蒙的阴沉。

元桢的樱花林被雨淋的焉头巴脑,远没有了原先温柔甜腻的味道,沉默着准备迎接冬季的到来。

西秦的天气变化太大,这片樱花林本没有这么好活。是元桢硬生生的大费周章,将整个烈王府的土质都给换了一遍,请了本领极佳的花匠来,废了好几年的功夫数万两银子才将这片林子给养活了,每逢春天都会扭扭捏捏害羞地开花。

元桢撑着一柄白底红花不太符合他形象的油纸伞站在樱花林下,看着光秃秃的树杈子出神。无论开花还是不开花,他总是习惯性的在这里站上一会儿,似乎能隔着这片林子,看到曾经笑语嫣然站在粉嫩樱花下的那个人。

他抬手抚向一棵树的纹路,骤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也逐渐有了这些象征着年纪的细纹,到底是年纪大了。纵然面上看上去再像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也架不住他骨子里的散发出的腐朽味道,是半截身体已经埋到了地下,活力不再的味道。

元桢心中萧然,那手还没来得及摸上树干,顿觉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五脏六腑就好像是被一只手揪住了一样疼痛,让元桢几乎喘不过气来,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一开始元桢还只是蹙紧眉头,保持着自己腰背挺得笔直的形象。到后来竟然是咳的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扶着樱花树干的手也跟着动作的起伏颤抖着。

这突如其来的心痒肺痒持续了不过短短眨眼的时间,却让元桢像是度过了漫长的秋天一样难受。

他从小练武,即便年幼时不得宠,被送到大燕去做过几年的质子落下了病根子,也因着练武而强健的身体有所缓和。除了常年征战留下的伤疤,会因为阴天下雨的时候隐隐有些发痒疼痛,也断然没有出现过像今日这样咳嗽咳的撕心裂肺,像是要让他把一颗心都连带着一起吐出来才算完。

元桢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舒缓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油纸伞因为剧烈的咳嗽掉到了地上,锦袍的肩处连带着发丝都被微微打湿。

他袖口微抬,从自己唇边擦过,袖口连带着雨水染上了一丝鲜红。

元桢眯起眼,摆了摆手。

一条黑影从暗处闪了出来,单膝跪伏在元桢的面前:“主人。”

“帮本王找个大夫来,不要惊动其他人。”元桢眉眼冷淡的说道。他运功调整了一下内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可是这样的不对劲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如果不是生了什么了不起的重病,那就是中毒了。

挥退了手下,元桢舒了口气,苦笑了声。不管是重病还是中毒,大概都是他的报应吧。

他没有捡起掉在地上的油纸伞,手仍是固执的放到了那棵樱花树上,抚摸着手下凹凸不平的纹路,心中思绪万千。

“你知道为什么樱花会这样固执地把自己的枝干长成这样吗?”那笑颜如花的女子搀着他的手贴到枝干上,手心里毛毛糙糙起伏不平,手背上却是细腻又温柔的触感。

“为什么?因为它特别坚强,暗示着自己春来秋去的短暂人生?”年轻时候的元桢和现在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连微眯的犀利眸子也如出一辙。“你是想说你喜欢它,因为它是你的代表吗?”

“笨呢你,因为不这么长它就活不下去呀!”嘻嘻哈哈的笑声有如天籁,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抚平元桢心底的波澜起伏,再轻轻掀起那么一丁点涟漪。

是的,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报应而已,他应得的。

☆、第351章 元煜跳墙

元煜心想,自己大概从来都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底下的那个男人。即便从前在边关的时候屡次输给他,都没有给他像今天这样的无力之感。

十天,短短十天。

趁着汛期过江的元家军士兵们在褚洄的带领之下,仅仅用了十天就扫清了他设置在祁罗江和奉贤城之间的障碍,轻而易举的挥兵城下。

附近大小三五个城池布下的兵力对褚洄来说就像是过家家的玩物,而自己就像是从前父王摆在军帐里沙盘上的那些模具小兵,褚洄只要随意的挥一挥手就能把他所有的心血掀飞,付诸流水。

他这个美梦连两个月都没有到,明明一切都在自己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上了正轨,明明他已经是整个江北的王,现在却要感受这兵临城下的痛苦。

元煜咬碎了自己一口牙,握紧的铁拳愤恨的吹了一下手边的城墙。墙砖扑簌簌地落下点点灰尘石子,带着元煜满腔的怒火朝着城墙下滚去。

怎么会差这么多?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他和褚洄不应该有这样天差地别的巨大鸿沟,褚洄只是比他年长一岁而已,只是成名比他早了一些而已。他也是从懂事起就跟在父王的身边征战沙场,他也是一点一点从完全不通战术的小兵做起,他也是封了少将军的名头,带兵打过胜仗的啊!怎么可能会在褚洄的手下毫无招架之力,被他游玩一般的就连连攻破三五个城池,直接打到奉贤城下?!

即便是元炯都没有达到过他的高度,在成了废人之后就灰溜溜的滚回临安去,元炯都没有被封过将啊!

元煜不知道的是,他不光从小活在元炯的阴影之下,同样也是活在烈王的阴影之下。无论哪次重要的征战之中必然少不了元桢的决策,即便元煜封将,那也只能证明他能打。而不是证明他有决策八方的能力,单独作战的能力。

或许有,但是对比褚洄来说就差得远了。

今日的天气并不怎么好,雨期一过整个西秦就即将迈入冬季,日头哀哀怨怨的躲在云层之后一点也不想露头,奉贤城上空阴森森的没有一丝光亮。

正午半点没有它该有的样子,像是已经到了傍晚。天气阴沉的可怕,就像是元煜现在的心一样。

他站在城墙的中间,身边围着一众逃回奉贤城来的将士们,脸色难看的紧,纷纷朝着城池下方乌泱乌泱黑压压的人头看去。

对元家军来说,那些曾经都是他们的战友。身披着无限的荣耀和光辉,或许本来……站在那边的应该是他们。

对江北偏僻地区留存的将士们来说,底下这些人都是他们艳羡的对象,整个西秦地区的军人无一不以能够进入元家军为荣。可是现在,他们一心企盼着艳羡着想要进入的元家军,却站在城下用那般不屑、敌意又带着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仿佛他们是一只只披着罪恶的皮的蝼蚁。

那样的目光让他们心里不舒服极了,让所有人都觉得难堪不已,站在元煜的身边像是被剥了皮,赤裸裸的将自己的短板全都给暴露出来。

下方的元家军将铁蹄战马留在了祁罗江南,他们汛期渡江,没有办法将战马一同带过来。十天的时间也多数是用在路上。苏进高矮的想,若是给他们机会能将胯下战马一起带到江北来,一定能在五天之内就将那几个防御力几乎等于零的小城小镇给夷为平地。

不过从侧面来说,这些元家军心里对大公子的佩服心更甚。捉回来的五万俘兵中,有四万想也不想就直接表示愿意将功折罪,掉头就加入了他们的大军中。还有一万算是元煜的死忠党,怎么说也不想回头打元煜,宁愿被押送回临安去接受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