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眠(11)
“小兄弟,可否帮我一个帮?”
“您说。”
“这是我在外的丈夫给我寄的家书,可惜我这村妇不识字啊,村里识字的先生都不在,你可否帮我看看?”
青年接过书信,扫了一眼,却在最后“文君代写”这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小兄弟,我丈夫说了啥?”
“哦,您丈夫说他很牵挂你们母子,不几日茶馆掌柜的放他假他就回来。他在外面一切安好,让您放心。”
“嗯,这样子我就放心了。”村妇接过空瓢,示意青年是否还需要喝水。
“不用了,多谢。那个,冒昧问您一句,您的丈夫在京城?”
“嗯,是,怎么了?”
“哦,无事,想起来我的一个故人可能也在京城。那个,我正准备去京城,您可否有要相携的东西带给您丈夫?我可以帮您送去。”
“哎呀,你这样一说我才想起来,我家那口子啊,最喜欢吃我晒的地瓜干了,您帮我带一些去,给他解解馋。”
青年离开的时候,手中多了小一袋包袱。
“小兄弟,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不用客气。”
“小兄弟,那个那个……”村妇说到这脸不由红了起来,“你见到我丈夫,你和他说俺想他。”
“好的,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烨王来了,崔美人快跑!
第11章 11城西岁月
两日后,青年到达平阳城码头,码头好不热闹。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码头对岸一个孩子扑腾着水花求救,青年正想下水,不料这边停泊的船上一个人影先他跳入水中,游了过去,正是桃满。
桃满游过去把孩子驮着,送到了岸边,岸上的人一片欢呼。
“好人啊,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
“大好人,谢谢啊!”
“嘿嘿嘿,不客气啊,谢谢大家哈~”
桃满朝大家挥了挥手,又一头扎进水里要游回码头这岸,眼看着快到了,却在江面中心停滞不前。他的脚底一阵痉挛,一定是因为刚才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就下了水。
桃满奋力用手拨开水面,想让自己能再前进一点,可双腿就是动弹不得……渐渐地,没入了水中。
江水从四面涌进耳朵口鼻,桃满也渐渐体力不支,像一块石头一样,下沉。
难道他就要死在这平阳城不知名的江里了吗?不行,他不要死,崔眠和文君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可是肺里憋着的一口气根本没办法更换,
崔眠……
文君……
我,桃满,今天就要,死了……
就在桃满要彻底放弃时,嘴唇被柔软的东西碰到,顿时肺内新增了几口新鲜气,迷糊间可见一个身影抓着他的衣带,环住他的腰往上浮去,
周围渐渐亮堂了起来,是照进水面的阳光,桃满还误以为是死后的天堂。直到二人离开水面,那柔软才离开桃满的嘴唇。
“呼——呼——”桃满狠狠呼吸了几口,才确保自己真的从鬼门关回来了。
“不是天堂?我没死!”
待桃满意识清醒后想寻找那个救他的身影时,只见得道士服的背影在人海中渐渐远去。
卸过货后,船返程回京城。桃满躺在甲板上,两岸风景往身后退去,天上的白云朵朵,此时的惬意时光,不由让的桃满想起了文君吟诵过的诗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眼里的白云是真的。
活着,真好。桃满这样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碰到了嘴唇,那里有点灼热,奇怪的感觉,有点像从前流浪时吃过的一种能拉出很多丝的糖,入口即化,甜甜的,绵绵的。
那个人……罢了,不去想了,回去一定要好好和崔眠好好讲讲我差点牺牲的英雄事迹。
而桃满离开的这两日,京城并不太平。
自从那天祁烨来过以后,崔眠的心底就有隐隐的不安,随着五日期限的逼近,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
几日后,一群官兵来势汹汹。
带头的官兵手中拿着一沓明显从墙上撕下的纸,正是各茶馆酒楼张贴的崔眠的画像。
官兵直冲着文君,“这可是你画的?”
“是。”
“私自绘卖□□画物,败坏京城风气。带走。”几个士兵过来擒住文君就往外押。
崔眠想追去,却被多人拦截,
他心底生恨:“呵~□□之物。那画上何处□□?原来我就是那□□本身,怎么不抓我啊,把我也抓了去!”
“呵,崔美人,我们可不敢动你。烨王有交代了,让你亲自去烨王府走一趟。”
烨王府门前,两个小厮出来门口掌灯。
崔眠跪着,从白昼跪到日暮,整整四个时辰。
祁烨终于肯接受他的求见,熟悉的回廊,熟悉的烨王府,熟悉的屋子和眼前那个似乎不曾相熟的人。
“崔眠拜见烨王。”
祁烨用手指轻轻摩挲崔眠的脸庞,“眠儿,你看你都削瘦了。”
“还请烨王高抬贵手,放文君一马。”
“眠儿,宫里的司衣库又进了新布,回头给你挑一些回来。”
“还请烨王放文……”
“啪……”茶杯落地,
没等崔眠这句话说完,祁烨就往下压住他的肩膀,崔眠直接跪在碎瓷片上,
“呵,一条贱命,值得你和我闹翻?你还是记恨我把你送给佑王的事?佑王本就不好这口,没几日就会放你走了,倒是那个穷书生出来坏事。”
崔眠的心底寒了又寒,“还请烨王放文君一马。”
很好,看崔眠那倔样,祁烨心底更是来气,脸上却是浮现了笑意,他指着桌上的两个做工精巧的小瓷瓶,
“这里,一瓶春宵散,一瓶愁断肠,你选一瓶,另外一瓶我给牢中那书生送去。你放心,愁断肠不是□□,可是每年上贡朝廷的珍品佳酿。”
崔眠望着那两个瓷瓶,伸手去选。
“你竟然愿意为他做到这般,很好。”
……
“看着我,” 啪——
一个耳光扇正了侧着脸的崔眠,祁烨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一片空寂静,不,他的眼里从前不是这样的,曾经那双美目里只有他。
“该死!”
崔眠其实知道不管他如何选择,祁烨都不会放过他的,任人鱼肉的感觉,真惨。
双手被制住,崔眠只能死咬自己的下唇,嘴角流出鲜血,即使在药物的作用下却始终没有泄露一声□□,更没有迸出一个字。
……
疼,四肢百骸都疼……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被拆过了,崔眠也很疲惫,可还是迫不及待下了床,
“嘶——”崔眠双脚站定,钻心的疼,他看了满地被撕成碎片的衣服,
“给我衣服。”
“这么着急着走?衣服,喏,那。”顺着祁烨的手指去,地上还有件完好无损的,见崔眠犹豫,
“当然我不介意你光着回去。”看来,他是不会给他其他衣服了。
“还望烨王说话算数。”
祁烨冷笑:“我说话当然算数。”
崔眠捡起衣服披上,刻意装作步伐流畅的模样走出烨王府。
外面,天早就黑透了,没有星星,独有一轮明月高悬。夜色里,有个人借着月光,受着冷风,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扶着沿路家户的围墙,他的双腿打着颤,一步一口抽气地走,那姿态着实滑稽。
也不知走了多久,崔眠终于熬回了城西。
小宅院门前坐着一个人,披着外衣,灯笼放在他身边,烛光微弱,恐是等了许久。
看到崔眠,那人起身,“你回来了。”
是文君,崔眠一手扶墙,几分诧异。
诧异过后,心中思量,崔眠就全明白了。祁烨就是故意要他穿着他的衣服,就是要故意让他以这样的狼狈出现在文君面前。
“文君……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