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压下心里的震惊与慌惧,宽慰道:“傻丫头,你应该早点告诉本宫。本宫有点乏了,你先回去吧。”
慕容澜知道这件事对皇姐的震动不小,于是告退离去。
慕容辞的双手慢慢攥紧,眉心深蹙,小脸弥漫着清霜。
慕容彧,父皇驾崩与你有关吗?
她招来琴若,吩咐了几句,又向如意问话。
如意仔细回想,道:“那夜,奴才在东宫陪着容公子,后来宫人来报,容公子听闻先皇驾崩,就匆匆离去,应该是去清元殿了。殿下为什么又问起这件事?可有什么不妥?”
慕容辞摇头,“你先下去吧。”
如意见殿下今日犹为不同,很是担心,却又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半个时辰,容湛从密道进东宫。
听了慕容辞的问话,他也沉重起来,“我的确在清元殿布了几个耳目,据那几个耳目说,无影的确是进了清元殿,而且是一个人进去的。他出来后就传出先皇驾崩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宫?”慕容辞厉声道。
“殿下,我不是不说,而是……仅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是无影谋害先皇。”容湛着急地解释,“殿下,你冷静一点。”
“本宫非常冷静。”她闭了闭眼,清泪蓦然滑落。
“殿下觉得无影是受了御王的指使,杀害先皇?”他震惊地睁眸。
“不无可能。”她的心痛如刀绞。
“可是,他对你这么好……他并没有野心,倘若他有,就不会扶你上位,不会镇压朝廷动荡。”
“本宫让你查的那件事,查到了吗?”
“是查到了,跟御王府……有关。”容湛不得不说,这几日在宫里、京城沸沸扬扬的流言,应该是御王府的人散播出来的,虽然御王的人做得非常隐秘。
“本宫所料不差。”慕容辞紧绷的身子顿时松软下来,确定了心里的疑问,也就不那么紧张焦虑了。
然而,愤怒与失望攫住她的心,痛彻心扉。
他斟酌道:“殿下,倘若御王真有野心,为什么陪你去找伽蓝古国的遗迹?为什么去涉险?为什么数次舍命救你?”
她苦涩凄痛地笑,“或许他是真心待本宫,但他的野心、抱负让他不甘心于只当女帝背后的男人。再过几年,本宫会更加信任他、倚重他,如此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窃国,还能博得忠君、贤良的好名声。”
慕容彧不告诉她怀了他的骨肉,却将这件事散播出去,满城风雨、朝廷重臣发难逼宫之际,他就可以现身宣告“真相”,如此他就能顺理成章地迎娶未来的女帝,成为皇夫。
他费尽心思布局,不就是要顺理成章地得到江山、美人吗?
这就是他的野心!
容湛劝道:“殿下,我总觉得事关重大,你要三思啊。”
慕容辞颔首,“本宫不会冲动的。”
只是,为什么心那么痛、那么痛?
慕容彧,你还是不甘心臣服于女子之下,是这样吗?
这夜,她辗转反侧良久才睡着。
“辞儿……辞儿……辞儿……”
是父皇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双眸,看见父皇站在床榻前,悲伤地看她。她泪流满面,哑声道:“父皇……父皇……”
“辞儿,朕不能陪着你了,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慕容承慈爱道。
“父皇你告诉儿臣,是什么人害死你的。”慕容辞着急地问。
“朕也不知。辞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必须撑住。”他语重心长地叮嘱。
“儿臣不知应该怎么做……”
“慕容彧此人狡诈擅谋,你不要太相信他。”
“父皇,是不是他害死你的?”
“不要为父皇报仇,父皇只希望你好好的,肩负起整个大燕国。”
“儿臣会的。”
忽然,慕容承面庞一僵,呕出大量鲜血,染红了衣袍。
慕容辞声嘶力竭地喊:“父皇!”
她想要冲过去,可是全身动弹不得,她使尽全力伸手想要够着父皇,可是怎么也够不着。
这时,他的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人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狠戾奸诈地笑着,万分得意地看着他。
慕容彧!
“是你杀了父皇!”她愤恨地吼,语声破裂而尖锐。
“是我又如何?”慕容彧的俊容布满了冷酷的微笑、狰狞的杀气,“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慕容辞咬牙切齿地怒吼,拼了全力伸着手臂,张成爪状的五指发颤,骨节发白。
“你舍得杀我吗?不要忘了,你怀了我的骨肉。”他阴狠地笑,“若我死了,咱们的孩儿就没有父亲了。孩儿长大后知道你亲手杀了他的父亲,会恨你一辈子。”
“你……”她气得快炸了。
第1卷:正文 第311章:斩首示众
慕容辞心痛如刀绞,滔天巨浪似的仇恨啃噬着她的心,“我一定会杀了你!”
慕容彧纵声大笑,那么的得意与鄙视。
尔后,他带着慕容承化成白烟,消失无踪。
“父皇……父皇……”
她坐在床榻,怎么也会动弹不了……她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天亮了,如意在床前担忧地叫道:“殿下……殿下快醒醒……殿下……”
慕容辞猛地惊醒,看见如意紧张担心的脸,吓了一跳,剧烈地喘气,慢慢地才缓下来。
“殿下是不是做噩梦了?”如意柔声道,方才殿下不停地尖叫,好像在叫“父皇”,殿下应该是思念先皇。
“什么时辰了?”慕容辞闭了闭眼,这才发现眼眸湿湿的,枕头也湿了。
“辰时正。殿下不如再睡会儿。”
“本宫再躺会儿,你先退下吧。”
如意退出去,慕容辞擦擦眼角,闭上眼,回忆那个噩梦。莫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慕容彧究竟有没有害死父皇?
这日,她派人去传话,请慕容彧来东宫一趟。
慕容彧匆匆赶来,一看见她就搀扶着她,着急地问:“阿辞,是不是身有不适?”
她说不是,“我很好。只是昨晚没睡好。”
“怪不得面色不太好。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他宠溺地问,扶她坐下。
“再过四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我总觉得太仓促了,我想推迟一个月,好不好?”慕容辞眉心紧颦,面带忧虑。
慕容彧捧着她的脸,“阿辞,你是不是不愿与我成亲?”
她连忙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太仓促了……我……”
他深深地凝视她,“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点头,“是有点……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一时之间我……”
“我明白。近来你焦虑于登基一事,又刚刚得知怀有身孕,接着又要与我成亲。这些事发生得太苦然,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娘亲,也没准备好跟你成亲……你会不会怪我?”慕容辞不安、焦虑的模样惹人怜爱。
“我怎么会怪你?或许是我太着急了,不该逼你。”慕容彧颇为自责。
“近来发生太多事,我想登基后一个月我们再成亲,好不好?”
“好吧。”
她靠在他胸前,闭上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揽着她,大手摩挲着她的手臂。
……
新皇登基这日,日光明媚,长空湛蓝,宫里喜气洋洋,到处都有红绸张挂。
浑厚的钟声与礼乐响彻皇宫,敲击着人心。
金銮大殿金碧辉煌,金紫圆柱盘绕着活灵活现的金龙,好似即将腾飞而去。
以御王慕容彧、杨太尉为首的文武百官朝着北首的龙椅宝座行叩拜大礼,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墀之上,慕容辞昂首站立,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玄色冕服,精致华贵雍容的妆容勾勒出她清冷、华严的凤颜,浑身上下缭绕着帝王威仪,霸气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