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103)
“林少这不是说笑呢。”
叫的仍然是林一鹿当年的诨名,不动声色试图拉近距离。
景簌坦然坐下,并未立即动筷,满桌的佳肴在她眼中都失去了色泽。等那人夹了点东西垫肚子,准备向林一鹿再度发起酒水攻击,景簌轻轻看向林一鹿,他立刻会意。
“嘶——”
“不行,我要出去抽根烟,烟瘾犯了……”
抓起烟盒和火机,林一鹿不动声色错过那双端起酒杯的手,虚伪一笑。转身出了门,虚虚掩上,靠在墙边,当真点燃了一支烟,咬在嘴里。
那人尴尬地收回手,看到景簌,打量了几眼,似乎在想着说辞。
她又斟了满满一杯酒,起身,“你好,敬你一杯。”
那人端起自己的酒杯,跟着站直身子,肥硕的肚子更一览无遗。挤出一个驾轻就熟游刃有余的笑,“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怎么能让女士先端起酒杯呢?”
景簌不答,轻轻舔了下右侧的一颗尖牙。
酒杯相碰,清脆作响。
她微倾向那人,余光撇到林一鹿留着的那条缝,压低了声音,“不用客气,这杯酒是你应该喝的。敬你当年高一小小年纪就被钱迷了眼,受人所托,做出伤害室友的龌龊无耻之事。”
“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又恬不知耻地在一个小城市,沾沾自喜苟活成最恶心的样子。”
她微笑,眼见那人瞳孔收缩了圈,挤出的笑凝固在嘴角。当即手腕一抬,一倾,将酒水尽数狠泼在他的头上,顺着那张丑陋的脸孔流淌下去。
“你他妈……有病?”
那人有点呆滞,怒目看着景簌,咬着牙蹦出五个字。
“这件事,你做没做过?”
随手将酒杯放下,景簌也收了最后一点客气,攥紧的手上慢慢爬上几条青筋。她能听到自己咬紧牙龈的声音,响在耳侧。
瞥了眼有人把守的门,和眼前困兽一般的景簌,那人似乎明白了这个圈套。再度流露出恶心的眼神,和一丝捉摸不清的笑意。
“哦?你说什么?盛濯然?”
他似乎反守为攻,占着了上风。看到景簌因为那个名字眉头一拧,便自以为是地有了结论,更加得意起来。
“你说的什么事?”
“是……我上了他,这、件、小、事?”
冷静顷刻被撕碎,景簌胸口一窒,猩红着眼。想也没想,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力道大到她自己都感受到微痛感。
更不用提退了一步的那个畜生。
“你他妈疯了?臭傻.逼……”
那人怒吼了声,惊动了门外的林一鹿。他立刻扔掉手中的烟屁股,推门往里冲,却也没赶上拉景簌一把。
她被以牙还牙,生生受了那人更大力的一巴掌,直接撞到林一鹿身上。
林一鹿扶住景簌,低头正好看到她红起来的半张脸,巴掌印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细小的血丝。
侧过头,景簌低不可闻地睁眼说瞎话,“我没事。”
“靠,你他妈打谁呢?”
即使抛开盛濯然女朋友这个身份,林一鹿也早将景簌视为朋友,护短的心当即灼灼燃烧。他将景簌拉到旁边,揉了揉手腕,冷冷叫出那人的名字,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没预料到林一鹿会抛掉昔日的少爷身份,说动手就上,丝毫不客气,不给缓冲机会。
刹那间正中要害,直愣愣跪倒在地。
抓住机会,林一鹿拎起他的领子,拳头招呼了下去。
阔别多年,打架的技术也没见生疏,每一下都照着最痛的地方去,不过片刻,那人就被制服,被林一鹿反剪了手,用膝盖抵着压在地上。
嘴里仍然不干净,嘟囔骂着脏话。
景簌怕他又气急败坏说出那件事,从包里摸出一把小刀。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让他能看清这道银色锋芒。
带着寒意投入眼中。
“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
刀刃薄薄一片,抵在他的脸颊上,冰冷的触觉清晰传递至每个细胞。
她眼神清冷,更多是狠戾,被打的那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却丝毫不在意。细长手指微一用力,一颗细小血珠当即绽放在刀尖下。
那人咬着牙,喘着粗气仇视着景簌,却忌惮于此刻的状况,一言不发。
林一鹿见状,也跟着施加力道,背后的挤压感逐渐变大,压迫着肺腑,那人脸孔渐渐红紫起来。
“我再问你一次,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景簌低头,声音低了点。虽然以前没做过这样的恶事,完全被激怒的她也无师自通,狠得像模像样,让那人瑟缩了几分。
犹犹豫豫点了下头。
她没忍住,心中剧烈动荡,手偏了一点,刀刃擦着那人的皮肤而过,带出一条血丝。
让那个混账不由心跳加速,不做多想,吼出两个字来制止景簌,“但是!!”
“但是……我,我真的只对……女人有兴趣,我没有真的做那件事,我只是……灌醉了人,让其他室友帮了个忙,做个了假象,拍照,然后得到了那笔钱。”
“我真的只是装了个样子,没有真正下手。”
“你可以去问他自己啊!”
冷笑了声,景簌陡然出手扼住那人的喉咙,制止他再说下去。
她被死死盯着,那人浑浊目光里带着几分期盼。景簌钳制着他,三魂六婆却都飘走,只剩拿着刀的那双手稳若磐石,贴着脸一动不动。
听得云里雾里的林一鹿不由叫她,“景簌……?”
她低下头,缓缓收起那把刀。刺骨的寒意渐离,那人舒一口长气,额头冷汗涔涔。
下一瞬,景簌反手将那把刀扔开,清脆落到地板上。她右手攥了攥,扬手扇了过去。
接连两下,一次比一次重。
“这一巴掌,是还我的。”
“这一巴掌,是你早该还他的。”
“虽然我很想将你千刀万剐,即使这样也不解恨。但是我没办法这样做。你犯的错,不是你死了伤了就能万事解脱。”
“你这辈子只能困在这个小城市,做个自以为是的人。这就是你的惩罚,你和他注定不会是一路人。你挡不住他的脚步,从前是,现在更是。”
强撑着起身,景簌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她掐了下掌心,用瞬间爆发的痛让自己看上去不太狼狈,“林一鹿,封口的事,你来解决吧,我出去一下。”
出了一口恶气,景簌却没解脱多少,胸口被巨石牢牢堵住。没有人来做那个愚公,只有她自己能。
身后林一鹿愣愣说了个好,看景簌脚步有些虚浮走出门,方才拿刀的狠劲瞬间消失,大衣下裹着的身子微弯着。
察觉到身下那人不甘挣扎,林一鹿收回视线,膝盖用力撞了下去,收获一声闷哼。
他俯下身,“我记得你是在本地的XX银行工作是吧?”
“正巧,我和省行行长的儿子同窗过六年,两家父母也常年走动,你看……?自己掂量掂量,当初就是和学校的公益项目签约才进了校门,拉高升学率的工具而已。不然你以为你能和盛濯然到一个寝室去?”
“做人心里不能没有一杆秤,你说呢?”
第80章 无言骑士和淋雨公主
靠在墙上,景簌放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蜷着。她低头,看到一个烟屁股,被主人匆匆丢掷在地毯上,委屈巴巴躺着。
她蓦然就想起,以前在林满的时候。
盛濯然也是这样,烟不离手。那时景簌难免在心里腹诽几句这人不爱惜自己身体,现在却也觉得,哪怕自己再不喜这个味道,只要人在身边,就是莫大的幸事。
可惜桩桩件件的事,一笔一划都写成不幸两个字。
眼角滚烫,景簌狠狠吸了一口气,没止住那几滴泪,正被推门而出的林一鹿看个正着。
他纵然再不明内里,也知道这件事有古怪了。
“人在里面反省呢,我刚给他们主任打了个电话,大概没事了,回去我会找个人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