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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22)

作者: 洛初一 阅读记录

只有一扇通往自由的门。

一拳之差,盛濯然停住,看屏息的景簌,本来白生生的脸孔被憋出了两抹红,眼里汪着氤氲湖水,有些小心翼翼又狼狈。

不一样。

和她在盛景面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景簌在盛景面前,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和此刻身下这个活生生的少女,差了许多。

被盛濯然用力一推,景簌啊一声,抓住把手,咕噜噜靠在了墙角。

“别打扰我。”

捡起扫把,盛濯然转身,去收拾遍地的泥土和碎花瓣。

第16章 无措骑士和勇敢公主

景簌抱着腿,下巴磕在膝盖上,看他的背影。这几天的故作冷漠就慢慢瓦解于还在肆意的风雨声中。白炽灯下,少年动作很快,却也不见含糊。

打扫完毕,盛濯然额前有汗。他想也没细想,右手伸到背后,抓住衣领,微微低头脱掉了T恤,漫不经心转身想去桌上找到水杯。

却看到景簌微微凝固的嘴角,眼里还有笑意。

她迅速转过头,不敢看半.裸的少年。

嘴里低低骂了一句,盛濯然去衣柜里翻出件短袖套上,才折到电脑桌前,拿起水杯,灌下大半。

“景簌。”

靠在桌上,长腿舒展,盛濯然叫她,语气轻快。

“什么?”

“这雨还要下多久?”

“……已经停了啊。”

她低头揉了揉膝盖,撑着把手试了试,站直身子,朝盛濯然走过去。眉眼带笑,就是姿势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双手撑在桌上,盛濯然看面前的少女。

“……在我心中,已经停了。”

她这样说完,背着手,低头咳了声。飞快看他一眼,就皱眉一瘸一拐推开门走了。

盛濯然顺着她背影看出去,风雨交加,不见减弱。

“啧。”

“骗子。”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周,景簌清点了下冰箱里的东西,决定出门去采购。

推开楼下大门,树下躺了个人,似乎是晕倒了,任雨水直愣愣砸个满身。景簌抬起遮住大半视线的伞,疑惑靠近去细看。

竟然是庄森的爷爷。

老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起来,俨然已经昏迷,唇色泛着紫。

景簌心脏猛跳,颤着手扔开伞,蹲下去查看情况,触手的皮肤十分冷,鼻息也似有似无。

她深吸了几口气,拨通了120讲清楚情况,捡起伞撑在老爷子的头上,一手拿着手机,不时抖抖上面的雨水,给庄森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也被吓了一大跳,“我和妈妈不在家,爷爷怎么会昏迷了?!”

“严重吗?出血没有?”

“没有,没看见外伤,我打了120了。”

景簌有些恍然,整个人被雨水打得劈头盖脸,衣裤尽湿。对老人的担心不断郁积,出口的话也打着颤。

庄森似乎听出来了,“景簌,你别急,我爷爷是有点老病。你打过120了对吗?你也不要动他,免得磕碰到哪。麻烦叫你们家的那位男生搭把手,等医生来。我马上和妈妈赶回来。麻烦你了。”

景簌嗯了声,挂断,转而给盛濯然打电话。

他下来得很快,到景簌面前,见她可怜无比蹲在那里,眼尾都是红的,扔了一件自己常穿的外套盖住她,“穿上。”

接过景簌手中的伞,盛濯然又将自己手中那把黑色大伞支在另一侧,盖住老爷子的下半身。

景簌将兜帽扣在头上,喃喃开口,“怎么还不来。”

“别着急。”

盛濯然站她身边,不过瞬间,也被淋湿透。

她抱着双手,有些冷。

在景簌准备折返回去再拿两把伞的时候,镇医院的救护车到了。两人匆忙跟上去,说明了情况。

然而在简单处理之后,医生的建议是转到县医院去细查。

念着老爷子的病,景簌自然答应,通知了庄森后,又和盛濯然一起打车到县医院。

刷卡付过治疗费后,景簌眼看庄爷爷被推去检查,无事再需要她。只慢慢坐在椅子上,才发现手脚都软到不行,铺天盖地的冷意蔓延起来。

正搓着手,身边却微微一沉,落座个人。

盛濯然将灌装咖啡塞到她掌心里,是热的。

她满足地握住,细细感受那份温度。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庄森从走廊那一端跑来,很快就到景簌面前。

他勉强停下,喘着气,眼里全是担忧,“爷爷……”

“进去检查了,医生还没出来。”

景簌起身,慢慢解释,轻声细语。脚下已经堆积起小小一滩水迹,被严实踩在已经不算白的白色板鞋下。

庄森才看见几乎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的景簌,“你淋雨了?”

“没什么……在等你和阿姨……”

她摇了摇头,瞟了眼同样湿漉漉的盛濯然。他没什么神色,任咖啡罐在双手间游离。

“钱我已经给了,那我先走了……”

景簌看见靠近的庄妈妈,声音缓缓低下去。

中年女人明显也是一路匆忙赶来,裤腿上沾着泥水印记,面庞发红,胸口起伏着。

就那样神色复杂地看着景簌。

“景簌,你跟阿姨到楼梯口去一下。”

楼道里温度似乎比外头低,景簌没忍住低低打了个喷嚏。

“淋了雨早点回去吧,回头把费用告诉庄森,我们还给你。”

她伸手拉了下贴着腹部湿透的衣裳,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

庄妈妈的表情明显不想因为她给的这笔钱而沾上什么人情债,自己也就没理由做个烂好人。

“景簌,今天这个事,阿姨是该谢你。”

“但是,从某方面来说,这也是你在还人情。”

“庄森他爸以前也是林场员工,后来之所以去了深城企业求职,其中的原因,你知道吗?或者说,你爸爸妈妈有告诉过你吗?”

背着手,不安搅在一起,景簌觉得面前的中年女人并不是在连续反问,字里行间都表达着对她的不满。

“当年工程队有人在你妈妈面前闹事,为了还在肚子里的你,庄森他爸爸的右手落了永久伤,虽然说不严重,也算是他现在事业起步的基础,带给了我们家更好的生活。但没有人愿意用身体来换金钱,这总归不是件好事,今天,就当和你,和你们家两清了。”

这段话里潜藏太多消息,景簌蹙眉,努力想要听清并且记住。脑海里却是嗡嗡然一片,中年女人凉薄的语句使她手脚冰凉。

“还有……”

庄妈妈靠近了些,看少女白净的脸,水汪汪的眼,确实是个端正的姑娘。

可惜,命不好。

“我那天陪着庄森奶奶在阳台晒太阳,看见你们家送走客人了。”

景簌一阵犯晕——盛景给她的那个额头轻吻,也被其他人看见了。

她看向庄妈妈,她果然一脸洞悉,带着点轻蔑,“既然都这样了,以后也不要和庄森走得太近了。”

“年轻男孩是容易受吸引,我知道。”

“所以只有麻烦你了,好吗?”

走出医院,景簌还有点无所适从。盛濯然去医院里的小超市买了两把伞,分给她浅蓝色的,自己挑了黑色的。

景簌撑开,看着来往的人群,轻声开口,“去哪?”

“去买衣服。”

皱着眉,盛濯然看她不正常的唇色,略略有些白。

“再拖就感冒了。”

“好。”

她就跟失了魂一样,乖乖点头,答应。

心里却还在仔细回想庄森妈妈的话,其中深意太多,除了对庄爸爸的愧疚,还有极力想催眠自己当做梦一场的现实被人揭开的羞窘。

无法把遥远的距离当做忽视的借口———她和盛景的关系。

慢慢跟在盛濯然后面,景簌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雨点敲打伞面的声音都如风一样,过耳无踪。

直到盛濯然猛然拽了下她纤细手腕,语气不太好,“走路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