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效应与公主定律(24)
“景簌,你自己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允许我找个有钱人?”
小女孩也许是被气到了,忘记了自己刚发现怀孕时的惊恐,下意识脱口而出和往日一样任性的话。
这次,却没被景簌笑一笑无视。
景簌抬手,不轻不重扇了景夏一耳光。眼定定锁着她,看她不可置信捂着脸,低头喃喃,“我只想等他的回复……”
“我把钱给你,明天去做手术,不然……”
“你会在医院里见到妈妈。”
提到刘芳丹,景夏眼睛瞪大,比起景簌,她确实更怕刘芳丹。虽然在两个女儿之间,更溺爱谁一目了然。但这样大的事,刘芳丹肯定无法接受,即使是备受宠爱的景夏,也想不到自己落到什么后果。
景簌的这句威胁,暂时镇住了小女孩。
她瘪了瘪嘴,无从反驳,眼里却燃烧着幽微的希望,放低声音,流泪诉说,“我只是想等一个回答,姐,一天也可以,我不甘心……”
景簌垂眸去看默默哭泣的景夏,从没这样近距离安静看过自己的妹妹。景夏从小被溺爱着,在景夏面前常常是得意忘形的样子,偶尔说出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可她还是鲜活又贪心的,就如现在一般,即使陷入和自己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困境,也能咬着牙去争取。
景簌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收回视线,拿出钱包,放了几张一百在桌上,“做手术的钱我回去会转给你,早点做决定。我回家了。”
推开包间门,景簌回头,小女孩还在默默抽泣,右手拿起那几张纸币,趴在桌上不知在想什么。
她低头拿出手机,订了学校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明天过后,即使景夏再怎么不愿意,也要压着她去医院。
念着景夏的事,景簌也没睡好,被后怕和慌乱支配。在远离了当事人之后,景簌反而陷入焦灼,偏偏在辗转反侧之间,不知道告诉谁。
熬到半夜,景簌有了模模糊糊的睡意。
第二天醒过来,竟然快中午了。她跳下床去看手机,一个未接电话也没有,呼出一口气,景簌揉了揉头发,给景夏发短信提醒她注意时间。
底线就在下午四点。
景夏回了个好,再没有动静。
慢腾腾去洗漱,景簌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叹口气。
都是被景夏折磨出来的,她倒没有担心过景夏会跑,她现在手里就几百块钱,也等不到那个所谓的孩子父亲,平日只会在景簌面前狐假虎威的小女孩,在这种事上,还是免不了大乱阵脚。
在酒店里等到四点过,景夏来了电话,在那通泣不成声,“为什么……他不来……”
那声音是稚嫩的,又是绝望的。
景簌也不忍心多说,“跟我去车站,我订了晚上八点的机票,去隔壁市做手术。”
哽咽嗯了声,景夏挂了电话。
从两人见面后,一路坐大巴,坐飞机,坐出租,景夏都沉默不语,偶尔抬手擦擦眼泪。
终于到达隔壁市,预约了第二天的手术。景簌带着景夏去换了身衣服,两人在同一个酒店,不同房间。
小女孩大概只想安静度过和腹中孩子的最后一夜。
不过景簌仍然觉得荒唐,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又能拿什么去迎接另一个小孩子。没认识到责任,自然也不知它的重大。
诚如景簌自己,也不敢说刘芳丹对她尽了全部责任,或许……四分之一都不到,这还是在景簌父亲在世的时候。等景父过世后,那剩余的所有也全都转移到景夏身上去了。
可要看着景夏小小年纪大着肚子,她也真的不忍。
手术后,医生建议留院两天,因为景夏年纪小,精神也不佳。
景簌很快去办了手续,回到病房。看到景夏闭眼躺在床上,仿佛在手术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肉眼可见憔悴下去。
听到脚步声,她也没睁眼,悄悄侧过头,不想直面目睹整件荒唐事的景簌。
“睡一会,晚上我给你带小馄饨。”
景簌没做太多停留,“我出去给你请假,然后转一圈,到时候回来叫你吃饭,有事记得按铃叫护士。”
在往日遇到景簌这么唠叨,景夏多半会刺她几句。现在却焉巴巴,慢慢将头缩回被子里,覆盖周围的所有声响。
在隔壁市呆了几天,在医生确认没问题后,景簌将身心俱疲的景夏接回家里。为她请了病假,又为方便走动,将她安置到刘芳丹的房间里。
景夏大约是没遇到过如此严重的挫折,接连几日没怎么出房门,在床上蜷缩着,吃饭都是景簌送进去,又端出来。
对于这次的照料,景夏没办法无视,却难以开口。毕竟这样一个耻于见人的致命把柄捏在向来不被自己喜欢的姐姐手里。
一概不知景夏的心思,景簌也没有和病人计较的闲心,不照顾景夏的时候,就打理她买回的绿植。
这样相安无事的日子过到周末,景簌才发现,说是在县城住一周的盛濯然却没见踪影。
松一口气,景夏现在的模样,倒真的不能被盛濯然撞见。
两人都是炸脾气,景夏还说不过盛濯然。
景簌给他打电话。许久没说过话,在等待声里,她的呼吸缠绕出几分紧张的意思。
“喂……”
下午四点,盛濯然声音仍旧不清晰,迷迷糊糊。
“盛濯然,你还在县城?”
“……在。”
第二句话清醒了许多,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大约是从床上起身了,然后是叮的一声。
景簌听了许多次他掀开火机盖的声音,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清晰。
她几乎能想到盛濯然懒懒躺在床上的样子,舔舔唇不安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你能多呆几天吗?”
“……”
“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把我踢出家门?”
“没有。”
盛濯然也不说话,安静在那头抽起了烟。
“……我妹妹生病了,在家休息,请了大半个月病假。”
“知道了。”
却也没逃过被挂掉电话的命,景簌看着手机,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第18章 生日骑士和坦白公主
景簌是在收到庄森的短信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生日到了。
她回了三个字,摁灭屏幕,将手机放在一边,扭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朝脸上拍去。
清醒了神智,景簌抽纸仔细擦去残留水珠,睫毛湿漉漉低垂着。她没看见背后靠近的景夏。
“姐。”
休息了几天,声音不怎么虚弱了,却还是底气不足。
景簌应了声,转过身去,靠在洗手间的墙上,打量她。
不知道是因为太年轻,还是太没心没肺。景夏恢复得比想象中好,没有过度伤春悲秋,端进去什么都吃光,药品一样不落。
好像被风雨摧折的小花,又遇春到,心里充满生机,勃勃计算着怎么回到以前的模样。
“怎么?”听到那个称呼,景簌下意识觉得没好事,略微朝景夏倾了一点,借着微弱高度差看着面前的人,两手撑着洗手台。
“我想……出去一趟……”
垂下头,视线落在景夏的脚上,看见她的脚趾纠结地翘起。
“随便你。”
景簌擦去手背上的水珠,略过景夏,“你现在觉得自己能下床了,有力气了,我也拦不住你,也没有理由。”
她不再看景夏的表情,心里空落落的,今天本来是她为自己能看到繁华世界而庆祝的日子,却还要操.着一颗心担心任性的小女孩。
和刘芳丹不同,景簌对景夏没有那么多耐心。也丝毫不觉得景夏的年龄能为她做出的种种任性之事买单。
景簌做不了给她教训的那个人,她日后经历的人或者事却可以,此时此刻,也没有拦着的必要。
在沙发上蜷到中午,景簌摸了摸肚子,打算给自己煮碗面,再卧个鸡蛋,当做简单的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