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苏云直觉不能深想,总觉得一踏进去,就回不来了。
不由得皱了皱眉,苏云收回心思,继续走进了屋里。
却是没发现,她这个小动作,让后面的人心里起了多大的波澜。
顾君玮看着女子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苏云会回头。
果然还是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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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旁的屋顶上,一青衣男子正蛤蟆式地趴着,他身旁,一身着灰衣,头戴纶巾,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席地而坐,一手搁在屈起的膝盖上,一手拿着把羽扇慢悠悠地摇着,啧啧道:“哎呀,老夫这回可算大开眼界了,没想到将军也有如此一面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趴着的青衣男子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暗暗地握了握拳,道:“冲过去啊!把少夫人抱住啊!直接进房啊!生米煮成熟饭啊!郎君你什么时候那么怂了!”
只是因怕被下面的人发觉,不敢太大声,憋得他整张脸都红了。
灰衣男子闲闲地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颇为清风霁月地道:“行了,别憋着了,你还真以为将军发现不了咱们不成?”
还在兀自愤慨的青衣男子顿时身子一僵。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个满含幸灾乐祸的声音,“哟,两位,今夜月色不错,在下猜测,两位是在这儿赏夜景?”
青明听到这宛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心知大局已去,转头愤慨地瞪着一脸与我无关的男子,悲愤道:“都怪你!半点儿武功都不会!连闭气都不会!定是因为你呼吸太重,郎君才会发现咱们!”
灰衣男子斜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要老夫过来认认谁是少夫人,好方便嘱咐墨枫墨雪以后多在少夫人面前说说谁的好话,嗯?老夫这会儿还真不记得,那个谁是谁了。”
还在趴着的青衣男子青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嘿嘿嘿讨好地道:“白先生脑子如此好,又怎么会不记得呢?是在下失策了,失策了,与白先生无关,无关!”
他过几日便要回玄英楼了,但少夫人显然还对他没什么印象呢!他再不搞点小动作,下次见面少夫人彻底忘了他怎么办!
青莱嘴角微抽地看着某人那不要脸的样子,阴森森地笑了,“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郎君便无法发觉吗?”
哼,天真!
若不是怕惊到少夫人,青明这小子难不成还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在这里听完整出戏?
话音刚落,青莱便见下方的郎君突然抬眸,眼神清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少夫人的院子,顿时没好气地踢了踢青明的屁股,道:“走,跟我下去领罚,若你们扰了少夫人的清静,便不只是领罚那么简单了。”
说着,率先跃下了屋顶。
青明揉着屁股委屈巴巴地站了起来,却也不敢有怨言,也紧随着青莱去了。
留下白子义孤独一人坐在屋顶上。
“……”
半响,心中忍不住暴走:“这两个臭小子莫不是忘了老夫压根不会武功这事?欺负老人家信不信老夫到郎君面前把你们从头到尾抹黑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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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顾君玮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看到青莱领着一脸赔笑的青明和气哼哼的白子义进来,顾君玮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嘱咐邹南送两个人过来,却是没想到,先生亲自来了。”
青束被他遣回去了,身边总要有一个人补上,这几天一直留着青明也是因为这个空缺还没填上,只是让顾君玮意外的是,白子义也跟了过来。
白子义是顾君玮亲自请出山的名士,先前一直作为军师跟随在他身侧,是以顾君玮对他很是敬重。
白子义瞥了眼笑得越发讨好的青明,哈哈一笑道:“也幸得老夫跟了过来,否则如何知道将军也有如此束手无策的一面?这事要是回去跟众将士一说,定能让他们安下一半的心,不用担心自己的小主子是否遥遥无期了。”
顾君玮再如何沉稳,被人这样打趣自己不擅长的一面,也有点无奈,不由得勾唇一笑,淡淡道:“先生亲自过来,邹南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白子义见顾君玮把话题岔开,也不在意,只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羽扇,慢悠悠道:“老夫这回过来,却不是因为邹副将。将军在离开西北边塞之时,给了那北越蛮子重重一击,让他们元气大伤,近日都没什么大动作。将军嘱咐老夫和邹副将留在西北,是暗中操练兵马和监视北越蛮子的动静,这北越蛮子,老夫估摸着要恢复元气少说还要半年,这操练兵马,老夫帮不上忙,然邹副将天天在我面前叫苦,老夫便想着过来避上一避,到时候也可以把程副将抓回去做苦力,程副将跟着将军回来已快一个月,估摸着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是时候可以与邹副将一般,‘解甲归田’了罢?”
顾君玮凤眸微动,嘴角微勾,淡淡道:“程英确是应该回去了,他这性子,上京也不适合他。”
北越一般在秋季与冬季频繁入侵,这会儿阳春三月,不是他们大规模出动的时候,他更是在临走前烧了他们几个粮仓,北越本就地处贫瘠,资源有限,这会儿被他一烧,兵都养不起了,还谈什么打战?
一般的小打小闹,那继任他的将军打不过,便不应该了。
“还有一个消息,”白子义继续道:“有消息称北越国的四皇子耶律齐这段时间潜入了南吴,也不知道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潜入南吴,却是为了什么。”
第76章 北越四皇子
青莱一愣,讶然道:“耶律齐来了?”
这北越四皇子耶律齐素来以手段阴狠著称,六年前将军还没驻守边塞之时,他便年年带兵南侵,那时候驻边的将军抵御不了北越铁骑的凶狠,常常被他们破城而入,让当地的百姓饱受战争之苦。
有一回那耶律齐更是惨绝人寰地关起城门玩起了猎杀游戏,不是让北越军猎杀南吴百姓,而是让南吴百姓自伤残杀!
他们把南吴的孩子都抓起来,威胁孩子的父亲射杀孩子的母亲,朝野震惊。
后来将军驻守边塞后,耶律齐再无机会踏入南吴一步,要说这耶律齐心中第一记恨的人,绝对是将军无疑。
这个耶律齐,竟然潜入南吴了?
莫非是冲着将军来的?
青莱顿时紧张地看向自家郎君,却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清冷的笑,那双凤眸一如既往的幽深沉静。
白子义看了看顾君玮,心里为他这沉稳的气度啧啧赞叹,道:“耶律齐这会儿潜入南吴,确实很让人想不透,北越的大王半年前病重,他早便赶了回去,这会儿应是忙着抢夺那位子才对。他虽战功累累,在军中颇有威望,然而毕竟不是皇后所出,且自他唯一的儿子四年前病逝后,他的妾侍便一直无所出,且迟迟不愿娶妻。北越向来注重子嗣,别的皇子都是早早娶妻拼命生下嫡子,唯恐落于人后,他却是膝下无子,这些年为着此事,北越的一众长老对他颇有微词,形势对他应很是不利,他这会儿却丢下一切事务潜入南吴,实在诡异得很。”
听完白子义的话,青莱和青明面面相觑,脸上皆是迷茫之色。
顾君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淡然道:“他要做什么,在他有所行动前也不好猜测,近日行事都小心点,让上京各处的人手都盯紧点便罢,况且他孤军深入南吴,本便对他不利,以他一向谨慎的性子,定是不会做太出格的事,眼下却是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白子义深知是这个道理,便也不深究,只摇着羽扇笑眯眯道:“将军说的可是近日那起很是出名的美男子凶杀案?老夫这才进了上京城,便沿路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不由得感叹,这上京的生活与西北那处,真是大不相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