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怜惜地看着她,抬起一只手安抚性地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安慰:“没事,没事,我都知道,我就是来帮你的,现在,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许雪晴这时哪里还能想其他,只拼命地点头。
苏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轻声道:“这种惶恐不安的心情持续了一段时间,你开始害怕人数众多,无法逃脱的场所,例如今天这样的场合,所以今天,你不是故意不上场的,你是真的上不了,是这样吗?”
许雪晴呜咽着点了点头,痛苦地问:“夫人,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夫人,我请了好多大夫,他们都说我没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好绝望……”
想起父亲母亲这一年来,面对她时越发失望冷淡的眼神,许雪晴满心痛苦,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
出现这种情况,她也不想的啊,她也很痛苦,她不是故意给他们丢人的……
苏云暗叹一口气,把手抚上她的背,轻声道:“没事,你身体没生病,是心里生了病,这种情况是可以治好的,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许雪晴这种情况,该是得了恐慌症。
结合她先前看着食物那苦大仇深的表情,和叶昭说她今年比往年丰腴了不少的情况判断,她该是因为自己身材的问题感到很自卑,可能是曾经有人就身材问题攻击过她,或者她受到过什么很大的挫折,致使她每次想起自己的身材,就会不自觉地产生压力。
恐慌症一般分为三个阶段,前期是恐慌开始不定期地发作,那时候的恐慌症还是比较轻的,这个阶段称为恐慌发作。
若恐慌的情形反复出现,病患就会不自觉地惶恐起来,以至于恐慌没有发作时都会不安,担心什么时候恐慌又要发作了,这叫预期不安。
预期不安的时间持续长了,就会发展成广场恐慌症,持续越久,重症度越高。
而通过刚才的询问,许雪晴该是到了广场恐慌症这一阶段了。
听到苏云的话,许雪晴的眼眸一下子亮了,握着苏云的手臂,急切地问:“真的吗?真的可以治好吗?”
苏云含笑点了点头,许雪晴咬了咬唇,眼睛又红了几分。
苏云又轻声安抚了她几句,让她簪花会后可以去国公府找她,这才站了起来,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场众人看着许雪晴那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都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这国公府的少夫人,难道真的有读懂人心的特殊技能不成?
这也太神奇了!
尤其是方才,她半蹲着轻声细语地和那许娘子说话时,身上仿佛有某种法力,一直吸引着他们的视线。
那时候的她,身上仿佛散发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那种美一点也不灼人,而是像晚上那月亮的光辉,温婉莹润,又像这三月里的春风,舒适宜人。
顾君玮看着苏云,凤眸却是微微沉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觉得自己生了心魔,看着周围人看着苏云那越来越明亮的眼神,他心里头闪过一丝阴戾。
这样的苏云,让他想独占,把她关到房间里,只能他一个人看到她的美,她散发的光华。
想得心都疼了。
另一边的坐席上,白落却是无比讶异,反应过来后,狠狠地一咬牙。
这郑云歌好像还真有几分本事!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丢脸的反而会变成她和林芳宜那老女人,虽然她把林芳宜推出去了,但提起这件事的,总是她……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白落不自觉地狠狠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心里头一片混乱的焦灼。
第104章 你犯错,我选择不原谅(第一更)
苏云找的第二个人,是她在簪花会开始前观察到的那个身着明黄色襦裙的娘子,只是比较尴尬的是,苏云不清楚她的身份。
于是她走到她面前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场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心情微妙。
先前她明显是认得兵部尚书家那娘子的,大家还可以在心里猜测,她那么清楚许娘子的情况,许是之前有格外关注兵部尚书家。
虽然,大家都无法解释清楚,人家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少夫人,为什么要去关注兵部尚书家一个嫡出娘子,何况,似乎连许娘子本人,都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此时听着苏云询问那女子的话,曾经抱有怀疑心情的人都有点尴尬,好像她这次选人,真的是随机的啊……
但也不排除,这国公府的少夫人心机深沉,这样问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打消别人的疑虑!
那明黄色襦裙的女子长得很美,是那种张扬的美,额上贴着红色扇形花钿,更是衬得她人比花娇,且看她性格,也是个肆意飞扬的,看到苏云站在她面前询问她,一双美眸很是戒备地看了她一眼,才道:“儿为姜太傅家的十三娘姜文君,敢问夫人有何指教?”
方才看到那夫人真的道出了许娘子心中的烦恼,姜文君心中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是叹服的,只是她不曾想,这夫人下一个找的,竟是她。
莫非,她知晓了她的心事?
姜文君眼眸微闪,心底有点发虚。
不,这件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便是她的贴身侍婢也不知晓,她今天才第一回 见到这夫人,她不可能知晓的!
苏云不动声色地把她的神态看进眼里,含笑道:“姜娘子最近可是有什么烦恼,例如……”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便见姜文君面露惊慌,一张明艳的脸竟微微涨红,心里顿时了然,想来除了她观察到的事情,这姜娘子还有其他心事啊。
她今天说的这件事比之她心里的事,可能便不值一提了,想到这里,苏云也不再捉弄这个一脸慌张无措的丫头,恢复如常的语调流利地道出了下面的话,“你疑心你身边的婢女,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却无法确认,这让你很苦恼,不知如何面对她,可是如此?”
姜文君听得一怔,心里讶异之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坐在她身后的那个婢女却是一下子脸色煞白,慌张地抬头看了苏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十指交叉,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摩挲另一只手的手背。
卓文君先是下意识地瞪了身后的婢女一眼,才抬头,大大方方地直视苏云,道:“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十三娘心服口服!那不知夫人可否给十三娘一些指引,让十三娘不必再如此苦恼。”
她身边有两个贴身侍婢,都是自小便跟在她身边的,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不对劲,那个一向与她作对的云姨娘似乎总能抓住她一些小把柄,她便是多上了一回街,都会被她冷嘲热讽,说她一点也不安分,这样怎么能做太子妃。
她只是冷笑,她还以为全世界都如她一般,觉得做太子妃是个天大的好事不成?那个太子她曾见过一回,做事缩手缩脚,说话轻声细气,十句话有九句不离他母后,整个还没断奶的小奶娃,毫无担当和魄力,对那种男人,她心里厌恶还来不及,哪里会愿意嫁给他。
只是她与那太子的婚事,却是在她出生时便被定下了,丝毫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因此,面对云姨娘的不甘嫉妒,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知道她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让自己女儿替她嫁过去,若是可以,她愿意把这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
只是,她可以不理会云姨娘的挑衅,却无法不在意身边有人背叛她,云姨娘近些日子对她的行踪突然那么了解,她疑心是她身边的人出卖了她,这些天看她那两个贴身婢女,都满心怀疑戒备,另一方面也是暗暗心伤,她自认对她们不薄,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都会很受伤。
也许感觉到了她的反常,她那两个婢女,这些日子也待她很是小心翼翼,也没以前亲热了,特别是今天跟着她过来的春桃,从小就胆小怕事,这些日子她总是时不时地瞪她一眼,许是把她吓到了,总是不敢与她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