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之甜如蜜糖(9)
…………
表白完,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心中窃窃欢喜,不怕凤凰不中招,我要看情窦初开的凤凰害羞是什么模样。
可是凤凰是何许人也,即使害羞哪里那么容易被我轻易取笑到,他一把将我抱入怀中,连声说道:“我也是,锦觅,我也是,我也愿意……”
说好的情窦初开呢,说好的羞涩稚嫩呢,这凤凰竟是从来没有过矜持,一直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热切么?
我从他怀抱中挣扎出来,念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的,这么的……”
“什么?”
不害羞,我在心中腹诽。但是不敢直接这么说出来,看来即使是在梦里,即使是只青涩的凤凰鸟儿,我这颗果子也是敌不过他的,何况刚才我向他那么表白,在他听来不害羞的人应当是我才对。
“说啊,我这个人,怎么了?”凤凰催促道。
罢了,罢了,我这颗果子和他一只鸟儿比什么脸皮厚,还是好好哄他吧。
“你这个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对我最好,我最喜欢了。”
我主动回抱住他,将头抬起,正看见他眼中满眼写满宠溺温柔,容貌颜色之好看,我都快要沉醉其中不愿这梦醒了。
他慢慢将头低下,吻了过来……
恍恍惚惚,茫茫渺渺。
身体又变得轻如柳絮,缓缓上升。
我这是要,梦醒了么?
我如同飞絮一般,飘至空中,眼前迎来一只白色鹿儿,它在空中跳跃腾挪,一口口地吃下一个个晶莹圆润的气泡。
那气泡,有蓝色,也有黄色。
我看错了,这不是鹿儿,这是,这是魇兽……
它朝着我奔过来了,张开大口,我都能清晰地看见它粉红色的舌头上的细小舌苔。
不要啊,魇兽,是我,是我,不要吃了我!!!
虽然我老是逼你吃菜叶子吃草,可你一次都没有吃过,这次也别乱吃东西,锦觅不好吃啊!!!
………………
大声惊叫间,我身体加速上升,竟是脱离了而去,最后看见魇兽将一个黄色气泡一口吞下。
睁开眼,周遭微有光亮,凤凰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锦觅,你梦见什么了?”
我仍停留在梦中差点被魇兽吞下的惊恐中,一时对他问话没有回应。
“你刚才喊着不要不要的,不要什么,做了什么梦。”
我惊魂未定,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个画面,那是一个所思梦,不是所见梦。
难道,难道我到的不是凤凰现在的所见梦,而是千年前,魇兽在客栈中吐给我看的所思梦?
原来,那时是我进入了凤凰的梦里,凤凰做了春梦也是缘由我的行为而起。
“黄色的,”我喃喃自语:“是黄色的梦……”
“黄色?”他声音拔高。
立马被身边之人一把捉住,未等我反应过来,凤凰已经欺身压过来。
“我看你白天就魂不守舍的,夜晚又做春梦,难道是为夫晚上努力的不够,让你如此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不是啊,凤凰,你听我解释。此黄色非彼黄色,此春梦非你所想像的那个春梦啊!
可是我嘴被堵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折腾。
当年我说他做春梦,今日他言我做春梦,这到底是谁的春谁的梦,已是说不清楚了,天道好轮回,凤凰锦觅又来一回。
天未明,长夜漫漫,红红火火,凤凰花开。
修得长相守,静夜亦相思。
☆、左手指月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圆人也圆。
这日,宜出行、入宅、动土。
还有,嫁娶。
“樘樾居”掌柜的女儿锦觅,十里红妆,要嫁与丞相府的公子做妻子。
堂堂相府公子,出身权贵文武双全,之所以愿意娶一位商家之女,概因为他从小就立誓,其妻子必定是位绝色佳人,非绝色佳人不娶。
可这婚终归是没结成,后来人间界里传说,这位锦觅姑娘因为姿容殊绝,在送亲的路上被一只火凤凰看上,掳走做了凤凰的新娘。
凤凰现世,乃是吉兆。天子龙颜大悦,下旨封赏我人间界的爹娘官身。原本结亲的丞相家,连送来的聘礼也不要了,全数当成给凤凰的新婚贺礼。
新婚?这还能算是新婚?
仔细算起来,我这是第几次披嫁衣,第几次被凤凰抢亲了?
为什么我俩的成婚之路,总是这么不走寻常路,每次的坎坎坷坷,每次的曲曲折折总要和这成婚有关。
天界那场婚事凤凰来抢亲,被我亲手错杀;人间历劫未等穿上嫁衣我便先去,结的是场冥婚;魔界那场婚礼,我虽然做了新娘与他夫妻对拜,却仍是个傀儡术之下的木偶,顶着穗禾的名头在代嫁。
这一次,我都已经坐上去丞相府的花轿,一路上想着,凤凰大概已被狐狸仙和缘机仙子安排,投胎相府公子,在那里等着和我拜过天地高堂,再做一世人世夫妻。
结果那人居然不是他,他是在林子里等着送亲的队伍来,真正做了一次山匪。
凤凰啊凤凰,你是不是觉得,娶媳妇都得用抢的?
我又能怎么样呢,六千年的灵力,诱惑如此之大,哪怕拿乔也支撑不过一眨眼功夫,只能顺了他的意,勉为其难,答应和他走了。
世事变幻,人间界改朝换代,随他回到我们最初相爱的地方,圣医族聚居地的那间林间小屋还在,而原本的族人已经随着王朝的瓦解回归凡俗,融入一般的平民百姓之中。
这样也好,那样的规矩,对女子总是残忍孤冷了些。
如若能有人长相厮守,又何必孤老终生。
有时候做长寿的神仙,也未必比得上人间的短命鸳鸯。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总要一遍遍在戏文里,唱着只羡鸳鸯不羡仙。
回归人世只有十九年,我尚未修成仙身,饶是凤凰为我备下了六千年的灵力,亦是要先打好基础,循序渐进,待时机成熟再一并吸收。
初遇时我那点微不足道的灵力,顶多就够召唤一道清泉,洗衣浇花种树可以,若是在深林间居住,如我这般凡身又颜色不分总有诸多不便。
可是怕什么,我家凤凰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许多家事他都包揽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与凤凰相别五百年,他出落得我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待我之温柔周全,已经到了小心翼翼,几乎如履薄冰的地步。
重逢几日后,我忍不住对他说:“凤凰,我现在好好地,没有那么脆弱,你别怕,这一次我是真的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他不接这话茬,只是将一片云腿夹入我碗中,要我尝尝。
他说这些年里,他一个人独居,学会做好多菜式,他会一样一样做给我试吃。他还想带我到人间各地走走,品尝各地美食。
我注意力被转移开,开始点菜,期待下一顿凤凰的手艺。
聊天间,他听我说及,我以为他投胎相府公子,曾将自己做的一套绣有凤凰花样的鞋履、衣裳,当做结亲之礼在交换庚帖之时送与相府,凤凰便不依不饶,一定要去将衣物取回。
我锦觅做的衣裳、鞋履,他这个醋坛子怎么可能愿意穿在别的男人身上,看他那个架势,若是谁敢穿,先要将皮剐了层去。
难道是在林间住久了,性子也愈发的匪气?
罢了罢了,本就以为那人是他才做的,取回就取回,他若是要教训那位可怜的,被抢了亲受众人非议,还要因为我送的东西岌岌可危的相府公子,我阻挡劝解一二就是。
到达相府公子的院落中,这位倒霉公子正与一位窈窕女子聊起被抢亲之事。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人影一双。
桌上一壶清酒,庭院桂花芬芳。
可谓好时好景,难道这两人是在谈情说爱,相府公子竟这么快又觅得意中人?
我和凤凰立在桂花树后,用了障眼法隐去身形,听才子佳人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