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若有来生(7)
莫非凡狠狠揪住他的衣领,简直目呲欲裂,“你说什么!”
贺锦尧用力将手一挥,“你放手,我去找她!”
莫非凡再要发难,想到生死未卜的林夕,骤然收住拳头。
他指着贺锦尧,“你给我等着!”
而贺锦尧早已不顾一切的奔下楼去……
数九寒冬,护城河中的水,冰冷刺骨。
贺锦尧率先跳下河中寻找,紧接着是莫非凡,搜救人员也下去了一拨又一拨,但全都一无所获。
贺锦尧直至力竭,才被人强行拉上了岸,他望着眼前平静幽深的河水,脑子里全是林夕决绝的样子。
他心如刀绞,痛苦至极。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痛恨林夕,明明每分每秒都恨不得杀了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她咎由自取,他应该担心的人是悦然,林夕害她肾衰竭,害她命悬一线,他有什么理由不恨?
可林夕跳楼了。
她说,后悔爱过他……
那一刻,贺锦尧撕心裂肺。
他伸手掬起一捧冰冷的河水,想起那晚,林夕跪在雪地中的样子,大雪没有把她冻死,但现在,她却消失在了这条河中。
头一回,贺锦尧这样怕,他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林夕了……
搜救还在继续,却没人注意到,莫非凡是何时离开的。
一夜间,贺太太被逼跳楼的新闻铺天盖地,成为海城街头巷尾议论的热门话题,有人可怜,有人唏嘘,甚至有传言说,找到林夕下落的人会得到巨额奖金。
只不过,就连搜救队把附近河面找遍了,都没有任何发现,那些人,也只能望着河面扼腕叹息。
贺锦尧是接到贺悦然病危的消息,才离开河边的。
这两天,他不眠不休,滴水未进,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所以当他急匆匆踏入加护病房时,贺悦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双目通红,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满是泥污的衣服皱皱巴巴……
这还是她熟知的贺锦尧吗?
贺悦然心思一转,被单下的手当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羸弱的脸上眉头一皱,眼中很快蓄满泪水……
“锦尧哥,林夕的事我都听说了,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去逼她,她也不会跳楼……”
情真意切,毫无破绽,贺悦然在心中为自己的演技喝彩。
反观贺锦尧,听了她这番话,神情更为痛苦纠结。
他竟然这么在乎林夕!
贺悦然死死掐着手心,心头无比妒恨,但嘴上却说:“锦尧哥,林夕已经死了,你还是别太难过了……”
令贺悦然想不到的是,她话没说完,贺锦尧便断然怒喝:“谁说她死了!她没死!”
第16章
贺悦然浑身一抖,泫然欲泣的指着窗外,“可是她已经……”
样子十分无辜。
贺锦尧语气缓和了些,但仍执拗,“好了!别再说了,她应该只是被水冲去下游,我会让人找到她的。”
对,就是这样,贺锦尧绝不愿接受林夕已死的事实,她做过的,她欠下的,都还没有任何交代,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一死了之?
何况,只要他想到,林夕已经葬身在那片冰冷的河水中,他的心就如万箭穿心般痛不欲生,他怎么接受?他不能!
贺悦然极不甘愿的点头,暗自恨得牙痒。
现在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打算设计摘除她的肾,然后在手术过程中让她发生点意外,结果一切还未实施,林夕却跳楼了!而且是当着贺锦尧的面。
更令她没有料到的,是贺锦尧的态度,他不是口口声声恨不得林夕去死?现在林夕真的死了,死在他面前,他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这说明什么?
贺锦尧并不是不在乎林夕,也并没有他认为的那样恨她,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贺悦然低垂着头,被头发遮住的眼中,满是怨恨。
贺锦尧当她受了委屈,语带歉疚,“抱歉,悦然,我刚才的语气重了点。”
贺悦然抬起水盈盈的眼睛,“锦尧哥,我明白,林夕就在你面前跳下去的,换做谁也不会好受,何况你们是夫妻,我,我没事的……”
贺锦尧略感亏欠,轻握了握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贺悦然轻轻摇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贺锦尧想起医生说她病危,随即腾的站起身,“对了,医生呢?不是说你病危,他们人呢?”
贺锦尧正懊恼差点忽略了这件事,再看贺悦然的脸色,发现并不太像病危的样子,他随之皱眉。
病危只是假话,不过贺悦然早已找好说辞。
她温温婉婉的握住他手,“锦尧哥,我没有病危,我只是舍不得看你这样,才故意让他们这么说的,两天了,你看看,你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你需要休息。”
她原以为,自己这么说,贺锦尧非但不会责怪,反而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动,哪知他听完,脸色立马冷了下去。
“悦然,你怎么能这样?”贺锦尧抽回手,表情相当失望,他说:“你明知林夕生死未卜,没有找到她之前,我怎么可能休息?”
“可我……”贺悦然满是委屈。
贺锦尧略显烦躁,“好了,你好好养病,肾源我会再想办法,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贺悦然气得一把将输液针拔了,看着自己手背上泊泊冒出的鲜血,她的眼神变得阴狠无比。
林夕,你最好已经死了,否则,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更惨的代价!
第17章
出了医院,贺锦尧又去了河边。
林夕活未见人,死未见尸,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心肺就疼得简直要裂开……
搜救的船顺流而下,夜以继日的仔细寻找,但林夕始终没能找到,从她落水那一刻起,她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一个星期,贺锦尧终于倒下了。
劳累过度加低血糖,医生说,他的身体已到达极限,再这么下去,离猝死也就不远了。
贺锦尧麻木的听着这些,心里甚至想,只是晕倒而已,难道会比林夕跳楼落水还严重?
贺悦然坐着轮椅来看他,抓着他的手,哭哭啼啼,“锦尧哥,算了吧,别找了,林夕她真的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一个他不爱的人,有什么值得他执着成这样?
但贺锦尧躺在床上看了她一眼,只平淡的说了一句,“出去。”
贺悦然死死抓住他的手,情绪异常激动。
“我不出去!锦尧哥,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你好好看看,我是悦然!是你最爱的悦然啊!那个林夕,是破坏我们感情,害我车祸害我肾衰竭的贱人啊!这些,你都忘了吗?”
贺锦尧听到‘肾衰竭’一词,有些恍惚的看了看贺悦然。
要不是这件事,要不是他执意要摘林夕的肾,她也不会去跳楼……
但现在,贺悦然没有她的肾,还好好的活着,而林夕,却跳入那片水里,不知所踪。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困惑,悦然不是急性肾衰竭危在旦夕吗?可为什么如今十天过去了,她似乎还是老样子?她说‘贱人’?是他听错了吗?他认识的悦然,从不会说这种话。
“悦然,你身体怎么样了?”贺锦尧突然问她,冷冷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
贺悦然一阵心虚,眼神随之闪躲,“我,医生换了一种新药,暂时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反正等找到肾源换了肾,就会好的……”
“换肾也不是百分百能成功的。”
不知为何,贺锦尧突然之间想到这点,就脱口而出,再看贺悦然,脸色已经大变。
她惶然无措的握了握轮椅扶手,“应该不会失败吧……”
贺锦尧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她:“悦然,你怕死吗?”
“我……”贺悦然更加忐忑,他这是在试探什么吗?她咬咬牙,模棱两可的道:“这世上,应该没有不怕死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