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江湖少年家(3)
话一说完,便有其他嫔妃惊疑:“蜜妃呢?她怎么没来?”
不消片刻,蜜妃便受传召而来,对着皇上行礼,不紧不慢道:“有人下毒害年妃的事臣妾已经在路上听说了,臣妾冤枉,请皇上做主。”说完便斥责崔烟:“本宫何时找过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两个女人争执起来,崔烟急道:“皇上明鉴,蜜妃表面与年妃交好,容貌对于女子何其重要,蜜妃怎可能轻易释怀,三年前……”她忽然顿住,话锋一转,“三年间内,她何曾真正地关心过年妃。”她说完,忽然浑身打了个机灵,像是想起什么,立即换了口风:“臣妾觉得,蜜妃娘娘若想下手,何须等到三年之后,是有人故意设计挑拨。”
她还不算太笨,我对着皇帝道:“依草民之见,不如搜查两位的寝宫,以还清白。”
这个提议还算公正,皇帝盯了我一眼,点头允了。
不一会儿,搜宫的太监前来复命,他们的寝宫内并没有任何违禁之物。
蜜妃和崔贵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我冷瞥她们一眼,上前道:“皇上,您漏了一处。”
“哪里?”
“她们的衣服上还没搜过。”
皇帝还没发话,两人却是问心无愧地主动要求搜身。于是在皇帝点头允许后,皇后便指派宫女上前搜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现,只是从蜜妃的袖子里找出一张皱了的银票。
当银票交到皇帝手中时,崔烟僵在原地,蜜妃赶紧解释道:“这是臣妾留着打赏用的,一时给忘了。”
“三千两,蜜妃出手真是大方。”皇帝瞥了她一眼,将银票递还给她,蜜妃曲着膝盖,举起双手来接。
“且慢。”我立即伸手截下来,“容草民一看。”
皇帝转而把银票交到了我手里,我又把银票交给太医。
太医用两只手搓了搓银票,然后又又把手指放到嘴里尝了尝:“皇上,这银票上涂着砒霜。”
哼哼……我阴阴地盯着那个敷着一脸粉的女人,恨不得将她生吞。
崔烟是一颗棋子,三年前的她不过是一个宫女,连翊坤宫的门槛都摸不到,蜜妃才是幕后真凶。
负了无忧的人,我会让她们以死赎罪。
第五章 害人不成
“蜜妃,你作何解释?”皇帝心不在焉地问。
“回禀皇上,这银票不是我的,是……”蜜妃无法说出实情,如果扯出三年前的事,她会死得更痛苦。
我原以为我已经得逞,没想到皇后会横插一脚。
“皇上,臣妾有话想对阿麋先生说。”得到皇上的默许后,便转脸看向我,赞赏了一句:“阿麋先生,你这身袍子甚是好看。”于是便叫太医检查,我身上罩着一件外袍,袍袖及地,太医便从地上捡起袖子,如狗一般,慢慢地向上嗅着,嗅到右袖之时,忽然惊道:“这上面浸了砒霜。”
皇后就是皇后,不愧是跟在皇帝身边最久的女人,我这初生牛犊的阴谋在她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或许她在我将袖子拂过药碗之时,她已经有所察觉。
我以为崔烟会在煎药时下毒,可是没有,用上这件袍子本就是下策,为了给无忧报仇,我豁的出去。
“是我做的又怎样?”我索性挺直腰杆,“这不就是你们宫里人的伎俩吗?脸上贴黄金,肚子里装大粪,镶着势利眼的臭皮囊,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你们的老本行,老子自然玩不过你们,认栽。”一切终于真相大白,我也不用再装了,看着苦尽甘来的崔贵人伏在皇帝脚边哭哭啼啼,我胃里一阵反酸。这里的女人让我觉得恶心,我很怀念和无忧一起大笑大骂的日子,无忧最向往江湖,这些贵族眼中粗俗的举动在她看来,才是高等灵性动物应当具有的真正性情,我和无忧是一样的人,而且我的脾性较她已委婉许多,可在这宫里却是一天也呆不下去,这么些年,她究竟怎么过的?
“圣上面前,岂容你大放厥词。”皇后狠狠训斥,令侍卫将我拿下,“快说,你和你年妃到底什么关系?”
“路见流氓,替天行道。”我脱口而出,却发现,他们看我的目光变得古怪陌生,像是看另一个人。
我忽然想起,这是无忧劫富济贫时嚷的口号,莫非她们也听过?皇帝看向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便,神情有些迷惘,忽然莫名发笑:“你想为年妃报仇?”
我点头:“三年前那场暴雨,皇上被阻在行宫,就是崔烟带人闯进翊坤宫,将下了砒霜的药强行灌入年妃口中,当时的崔烟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她的幕后主使正是假意与年妃亲近的栋鄂沉蜜。”三年前的事,她们计划得太过周密,竟没有一个人发觉她们闯宫,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不管皇帝信不信,拆穿她们那虚伪的美人皮,我心里很痛快。
崔烟立即扑到皇帝的脚边委屈哭诉:“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皇帝扶她,从袖子里抽出丝绢温柔地擦拭她的眼泪,“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他款款一笑,如画中君子,“只是下辈子,别再进宫了。”这句话颇有深意,丝绢拂拭而过,皇帝撤开手,崔烟失去扶依,一下子跌坐在地,双目空洞。皇帝低瞥她一眼,从皇后手里拿过银票,轻飘飘地丢到她的脸上。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恩赐。
“皇上……”她仰起头唤了最后一声,然而往日眷顾却是丁点儿不剩。
崔烟凄然一笑,眼中的木然变成了绝望,叩了一叩头,便从地上捡起那发皱的银票,一点点地塞进嘴里,她还在努力地咽着,殷红的红已变成了深紫色,她卡主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弯成一只虾米,不停地抽动,朝着皇帝明黄的靴子伸出手,然而五根手指带着黑紫色的帽子僵硬了,保持着想抓住什么的姿势,然而却什么也抓不住。
皇帝说道:“贵人崔烟,一死以证清白,朕身痛惜,以嫔妃之礼厚葬,以表哀矜。”
第六章 年妃之死
我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做。
随后他又令蜜妃禁足碎影宫,等将一众妃嫔屏退,忽然深邃地看向我。
“好了,你想要报仇,朕帮了你,该轮到你回报朕了。”皇帝说着,指向大床,“救醒她。”
“皇上,年妃服了砒霜。”
“朕知道。”
“皇上,年妃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他先前已经召了十九个郎中进宫,我不信,一个都没有查出来,年妃死于砒霜。
“朕知道。”皇帝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朕要你何用?”
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凭什么认为我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好,我会尽力,但在此之前,草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他拂袖,背对着我,显得有些不耐烦。
“处死栋鄂沉蜜,我以性命担保,她就是凶手。”
“不可能。”皇帝想都没想就回绝了我,“崔烟只不过是个包衣宫女,朕不高兴了,可以随意赐死,但是沉蜜不一样,栋鄂氏是满八旗贵族,朕不能失了军心。”
我木然顿住,我以为皇帝至少对崔烟有两分真心,没想到他从心眼里根本没把女人当人。
无忧又是怎么在他身边呆了那么些年的?
“年妃已死,三年前就死了,请恕草民无能为力。”
“千月门不是有生死秘术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到我头上:“您怎么知道……千月门?”
他的目光如游丝一般瞥来,脸上挂着疏冷的笑:“看来你的确出自千月门,不像前面那十九个骗子。”
“皇上从何处得知千月门?”我的语气瞬间软化,也等不及他回答,紧张道,“皇上,小人有一事相求,请杜绝关于千月门的一切传闻,作为回报,小人一定全力以赴,死而后已。”
皇帝平静道:“不过是在一本手记上无意中看到,又不是什么天地会大门派,朕怎么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