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138)+番外
若是此刻江其琛能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怕就是把陆鸣压在身下就地正法。可偏偏他腿脚不便,身上有伤,连翻个身都尚且困难,若是此时陆鸣就此拂袖而去,他连拦都拦不住。于是,在陆鸣再次开口前,他已经软下了声音。
江其琛侧过头,微弱的烛火在他的眼眸中跳动,他却只目光沉痛的看着陆鸣。
“鸣儿,我不要和你两清。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早就分不清了。五年前,在江油镇的那个晚上,不是我的一时兴起,而是情之所至。我爹娘死的早,这辈子所通情爱之事不多,唯有这颗真心全落在你这儿了。我从前不懂何谓喜欢,总觉得我认为对的事,便是对你最好的,就是这份自以为是,叫我那样伤害了你。”
“鸣儿,笛子,我只吹给你听。辛夷花,我也只给你一个。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你全拿去。我只要你,所以你肯不肯……”
江其琛艰难的往陆鸣那边移动了几分,恳求道:“你肯不肯再爱我一次?”
陆鸣哑然,为江其琛言辞里的恳切与乞求,痛楚与无措。
陆鸣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黑暗中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唉,总是不听人把话说完。”
江其琛还沉浸在自己的山盟海誓中没出来,骤然听到这么一句,有些纳闷:“什么?”
“我说,”陆鸣小心的贴近江其琛的肩头,空出的一只手轻轻环过他的腰侧,轻声说:“我们两清了,然后……重新开始。”
温热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拂在江其琛颈侧,以至于让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一时之间,江其琛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有不可置信,有惊喜若狂,有欢呼雀跃,还有一往情深。
微弱的烛光似乎将他眼中的希冀点燃,自重遇以来,江其琛无数次幻想陆鸣能重新接受他,可是他又清楚的知晓陆鸣心中的芥蒂。那是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的,无法抹平的伤痕,惨烈又决绝。
江其琛不敢奢求陆鸣能原谅自己,他只希望,陆鸣可以让自己守在他身边。或者,陆鸣不愿意看到他,他躲的远远地不让陆鸣瞧见也行,只求陆鸣别再一消失就是好几年,别再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别再让他疯魔般的想他要他。
可陆鸣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几乎把他所有的设想都打乱了。江其琛觉得自己大抵是伤的太重还没清醒,可眼前这个陆鸣还有他环在自己腰际的手,又是如此的真实。
重新开始……
江其琛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这叫他思之如狂,念之疯魔的四个字,竟是出自陆鸣口中的吗?
他犹自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鸣,静默许久,颤声道:“此话当真?”
陆鸣被江其琛眼中那百般变化的情绪逗的忍不住轻笑一声,分明是那样自信骄傲的一个人,此刻竟然露出了惊慌失措到小心翼翼的表情。
陆鸣莞尔,他倏而凑近江其琛的唇角,在那轻颤的薄唇边安抚似的亲了亲,笃定道:“嗯,千真万确。”
作者有话要说:
脐橙:一觉睡醒,鸣儿怎么对我这么好?喂水蹭手还跟我说情话!我是不是病的快死了?!
亲妈:不不不,别多想,你没得绝症,你就是差点翘辫子,把人家吓坏了……
怎么样?今天甜不甜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章 交锋(1)
真心对付之后,陆鸣先前一直强打的精神很快便疲软下来。
他抱着江其琛的一只胳膊,窝在他身侧昏昏欲睡,可又怕江其琛还有话要同他说,便一直颤着羽睫,刚一合上眼又立马睁开。
江其琛爱怜的看着陆鸣,恨不得将人抱进怀里好好亲昵一番,瞧见他想睡又不舍得睡的模样,不禁疼上心头。
他柔声道:“鸣儿,睡吧,有话我们明天再说。”
这句话让陆鸣如蒙大赦,他立马放任了自己的意识,只在黑暗中留下一声淡淡的尾音:“嗯……”
江其琛忍不住轻笑一声,可刚笑到一半又被身上各处的疼痛牵住了眉头。
疼痛让他清醒,告诉他,这并不是他在做梦,陆鸣真的答应了要同他重新开始。
只是,还有些事情让江其琛隐隐有些担忧。
他们之间的误会至今没有解开,陆鸣似乎不想过多的提起从前的事,每次他话到嘴边的解释,最终又都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这些话若是不说出来,便像是一根刺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陆鸣看似是说不再怨他,不再恨他,但他知道,陆鸣心里仍然十分在意这件事。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开这个话题。
还有就是陆鸣同金莲教之间的牵扯,玄风想要请命符拿出大乘功法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他不知道这个神川沐王府有多少金莲教的人,也不知道陆鸣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还有一个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问题,陆鸣跟在玄风身边五年,他有没有练阴煞邪功。
这件事犹如一层阴云,始终笼罩在江其琛心头上。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陆鸣,那人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若是陆鸣练了阴煞邪功该当如何?不对,连阴煞邪功之人每逢初一、十五必遭反噬,可他和陆鸣相处的这些天,从未见过他有异样。那就是说,陆鸣并没有练阴煞邪功?
江其琛想到这一层,又黯然失笑。他怎么忘了……陆鸣被他断了周身筋脉,如何能练内功心法?
这么一想,江其琛反倒松了一口气。
忍着胸前的痛楚,江其琛微微侧了下身子,在陆鸣额间落下轻柔一吻。他静静地凝着陆鸣,目光柔和满是情意,半晌,他淡声道:“就知道你嘴硬心软,我这一刀挨的值。”
江其琛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身边的陆鸣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探手轻抚着胸前的伤口,感觉似乎不像昨夜那般疼的厉害。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不禁有些出神——昨夜,那确实不是梦吧……
江其琛合目自嘲般的笑了一笑,他这一生运筹帷幄,何尝这样患得患失过?但那个人是陆鸣,是他日思夜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他已经失去过陆鸣一次了,断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兴许是躺了太久,江其琛觉得自己的背脊有些酸痛,他右手撑在床上,刚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整个人又颓然的倒了下去。
陆鸣捧着花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刚从外面回来,他雪白的狐裘上浮了一层细雪,脸蛋也冻的通红,整个人都裹了一层寒意。屋外大雪纷飞,他亲手去园子里折下几枝红梅,准备插起来给江其琛赏玩的。谁知刚迈进门槛,便瞧见江其琛拧着眉心一头栽倒在床上,吓的他当场便将手里的红梅丢在了地上。
“其琛。”陆鸣惊叫一声跑到江其琛身边,掀开被子便要去看他的伤,却被江其琛握住手心。
江其琛温热的手掌裹住陆鸣的,又瞥见陆鸣那编的整齐的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沉声道:“手这样冷,外头还在下雪么,怎么不撑伞?”
“你别说我了。”陆鸣把手抽了出来,揭开江其琛里衣的领口,见他胸前的白纱并未渗血,才稍稍放下心道:“你方才在做什么?有没有摔到哪?伤口疼不疼?我不过出去一小会儿,你怎么半点不叫人放心?”
江其琛被陆鸣几个问题念的一愣一愣的,心底里油然而生出被心上人想着念着的愉悦,于是他勾了勾嘴角,颇有几分得意道:“鸣儿,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陆鸣一把拉过被子扔在他身上:“看你还有心情噎我,想必是大好了。”
“哎哎哎,”江其琛拽住陆鸣的胳膊:“我躺久了腰疼,想坐起来。”
陆鸣无奈的摇了摇头,揽住江其琛的肩头,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口把人扶起来,又拿了软垫放在他身后,好让他靠着舒服些,再拉过被子搭在江其琛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