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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扇(36)

作者: 吃胖 阅读记录

霍云山自嘲道:“还不找着,就自己饿死了,省得景王费事了。”

李慈晏闻言一笑。

霍云山发现这回见李慈晏似乎跟以前的李慈晏有点儿不一样,性情温柔了许多,而且爱笑。她这样凄惨的境况,他那样紧张的局面,说着说着竟然能说成眼下这般温风习习的气氛,她也有点儿佩服自己了。

因是避难,所以霍云山如今活动范围被局限在怡性斋内。每日见的不是铁七爷就是德宝,李慈晏貌似略忙,只晚间能见着。

闲则多思,霍云山纠结了两日到底该不该给废王报个信,又闹不清楚福王跟废王平日里是个什么关系。她这人在人事上缺根弦,每回遇到人际纠葛就晕菜,憋得她鼻头上长了个硕大的包。

李慈晏看见她这幅尊容,以为她又想着出去,心中不快,跟他在一起就这么没趣?但脸上做出和煦的样子反省:“倒是我招待不周了,改日遇到些小玩意给你带来解解闷。”

霍云山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这回只当他病好后脾性都改了,真以为心口一致,便说:“我在这里好吃好住,多亏殿下,我心中明白的。只是我从前野惯了的人,整日圈在这院子里是有些没意思,其他小玩意也就算了,要是有话本或者小说倒可以带来点儿。”

李慈晏听她说还真是留在他这里没意思,心里怒火就开始烧,笑得越发如烈火烹油。

铁七爷在一边看看霍云山,又看看李慈晏,忍不住朝自家主子使眼色。

“殿下,您到底这,这……”他指着霍云山走的方向支支吾吾的问。

李慈晏知道他所指,说:“事在人为,总有一天我能替她谢家正名。”

“可人家不一定喜欢您啊!”这是铁七爷心里头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但就是打死他也不敢说。转念一想,这“正名”二字,里头内涵可就多了,难怪近日谋划颇多。

李慈晏欲言又止,几经纠结,最终憋不住了,问:“我表现的还行么?有没有不太好的?”

铁七爷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心说突然转了性子,走温柔爱笑路线呢。于是他很肯定地说:“行!”想了想,又说:“还行……就是在霍大夫被追杀走投无路险些丧命的时候表现得没那么高兴就更行了。”

李慈晏摸摸自己的脸,问:“我有吗?”

铁七爷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以后注意,少笑。”

他看着一脸琢磨样的李慈晏,叹了口气,清清嗓子道:“殿下,景王请您去他府上赴宴,您去么?”

“自然要去。”

铁七爷问:“这节骨眼上,恐怕他在酒菜里做些手脚。”

李慈晏朝霍云山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神采飞扬地笑道:“本王会怕?”

铁七爷明白他是府里有了神医无所畏惧,看着他那笑容,不忍直视,心中默默劝诫:“殿下,您不是要少笑,而是要少痴笑。”

景王殿下明发请帖,又是众目睽睽,福王欣然前往。

是夜,李慈晏微醺而归。

折进怡性斋的院门,李慈晏见厢房烛火仍亮,深吸两口气,走到窗前。他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喝多了,这才几步,就有些气喘。

窗上出现剪影,是个女子。

李慈晏闪到一边,藏在窗棱后,正与这剪影面面相对,那影子忽而一笑,李慈晏心如擂鼓,他认出这窗后的正是霍云山。

想到这里,再看近在咫尺的倩影,李慈晏觉得今日的酒真烈,今日的烛火真烫,刺激得他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

“谁在外面?”霍云山在窗内问。

李慈晏张口,没出声,转念又一想,为什么要藏?现出身形,对窗而言:“是我。”

霍云山推开门,看门口真是李慈晏,左右看没其他人,惊诧道:“殿下,可有什么事?”

李慈晏看她发梢微潮,发髻松散,烛火下眉目温柔,顿时下了决心,借醉发疯,说:“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霍云山看他双颊绯红,嘴角含春,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盯着她,忽然明白了当时离去前福王给自己的那个拥抱是什么意思。她往后一缩,想关门,不料李慈晏身手挺敏捷,一掌撑住房门,靠近她。

霍云山再往院中看,静悄悄的,铁七爷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或者说总是跟李慈晏狼狈为奸。

李慈晏的呼吸急促起来,把霍云山圈在怀中,头靠近她耳边,又热又烫的呼吸袭扰她的耳朵,李慈晏情不自禁,唤道:“云山。”

霍云山撑住他的胸膛,着急得口不择言说:“干嘛?想死啊?”

李慈晏目光迷离,忽而笑了,说:“恩,想死在你手里。”

霍云山看着这张艳色无双的俊颜,心猛一跳,但第一个反应竟是:这情话说得,啧啧啧,比赦拓不知高出多少段位。转念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看他只顾着调戏自己,整个身体的正面全暴露在她面前,二话不说,伸手从他肩上穿过。在李慈晏看来这是投怀送抱,顿时心波荡漾。不料霍云山压住对方双肩往下一带,提膝一顶,登徒子李慈晏顿时抱胸委顿在地。

霍云山趁机跳开。

李慈晏倒在地上,心口憋闷,吐出一滩血。

霍云山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吃不到豆腐也不用呕血吧。”

适时出现的铁七爷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调戏霍云山不成,反被痛殴吐血这一幕。

第 32 章

福王赴宴归来,口吐鲜血。

所幸在霍云山的救治下,李慈晏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呼吸渐渐平稳。霍云山长舒一口气,转身对铁七爷和德宝说:“幸亏发现的早,又催吐出来一些,性命无忧。”

本来是实事,但迎上铁七爷略带质疑的目光,霍云山心虚地闪到一边,又想起来,自己分明是受害者,李慈晏图谋不轨,她阴差阳错救了李慈晏一命,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自己心虚?

德宝不如铁七爷知道的多,但心思敏锐,看了两眼霍云山的背影,心中明白了七七八八。见铁七爷端起小米粥,赶紧收回心神,抢过粥碗,一勺一勺喂给福王。

铁七爷在一边说:“殿下,您可吓死我们了。今后可不能再这般涉险。”

李慈晏不知是仍醉着,还是被毒伤了,情绪低落,精神靡靡,他吃了两口粥,便推开德宝,说:“三哥是无计可施,着急了。”

“必定是陆谦那里的消息比咱们早,贺将军以少对多,击破突厥大军,朝廷增兵势在必行。景王恐怕是想争个军功,于之后事情有利。”铁七爷道。

德宝在一边一声不吭收拾手边事。

李慈晏蹙眉沉思,说:“三哥文胜于武,他这是依仗有贺将军,料定此仗不输。但战场上千变万化,哪里说得上十分把握的。八成还有层心思,是想趁此机会搭上贺家。”

铁七爷经这一提醒,转过弯来,忙说:“怪不得。可景王已经成婚,贺桂怎会把他那女儿嫁给景王做侧妃,屈居一个宫人之下?贺家就一个女儿啊,还是嫡长女。再说了,景王悔婚,给王家那么响亮一个耳刮子,还有哪个大家敢跟他结亲?”

李慈晏没顺着这话题说下去,沉思片刻,说:“让王妃过来。”

德宝领命,自去传话。

翁蘅听闻李慈晏不好,心中焦急,进门时踩住了自己的裙角,险些摔一跤,被德宝扶住。

翁蘅立在床边,伸出手去,却不敢碰到李慈晏。

铁七爷把药递到翁蘅手边。

翁蘅这才顺势接过药碗,德宝搬来春凳给王妃坐了。

“这是怎么了?”翁蘅问。

德宝说:“王爷去景王府赴宴,回来就倒在门口,吐了血。”

“啊!”翁蘅惊呼一声,转头去看铁七爷,头上的步摇珠翠随着这猛烈的动作叮聪作响。

“索性王爷进的不多,又吐得早,已无大碍。”铁七爷道,“请王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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