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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中锦书(16)

作者: 行客不知名 阅读记录

因为软弱,所以不用那么累。

快化完了吧。

她闭上眼睛。

她没有骗沧澜,她真的是在帮自己。

如果,如果他还活着,还稍稍记得她。

那么,他会不会来救她?

她缩起身子,忽然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

“小哥哥。”

**********

“疯子。”

她醒来,晃神了很久。

最后的最后,他都没有出现么。

凌落扶着她,同样的竹骨伞,他的偏红,上面有些妖娆的图案。

“我……”她嗓子沙哑地发不出声音。

他冷冷道,“你怎么不烧光了干净?”

她看看自己,确实有点惨不忍睹,“你……”

他打横抱起她,“那位送去投胎了,回来就看见一堆灰躺在地上。”

她也由着他抱,只觉得好笑。

“哪里是一团灰了。”

“对,灰也比你鲜艳。”

忽然觉得空了,彻底的空茫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和凌落打趣。

顾风残啊顾风残,无论你是死是活。

我们都,不相干了。

雨霖铃

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第35章 双飞燕.小苹

她被阳光伤得太重,只好由凌落抱着回去。

到了地狱,才勉强能扶着他的手站住。

一路上,众鬼差纷纷绕道。

“老位置?”

明月见了凌落,笑着问道。

然后又猛得瞧见了永安,大惊失色,“怎么成了这样!”

她扔下手中擦拭的杯盏,冲过来扶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哭什么。”

也只有面对明月,永安的语气才会有一点柔软。

“我都没哭。”

明月擦擦泪水,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

永安不回话,只是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明月抹抹脸上的泪,问道。

永安却忽得拥住她。

“明月。我还有你。”

感谢上苍,我还有个你。

“你打算怎么办?”

凌落问她。

永安支着头,“他会回来的。”

仲裁者,把灵魂祭献给地狱的仲裁者。

有什么资格离开。

凌落依旧是浅笑的模样,看她玩手里的杯子。

若问鬼差他们怕谁,永安第一,凌落第二。

前者冷的一塌糊涂,后者好歹还会温和的笑笑。

不过,也只是笑笑。

就算他是仲裁者里唯一一个会笑得如春风回暖的人,他仍然。

排第二。

“你不去度魂么?”永安问他,他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死了之后才后悔,有什么用?”

永安仰头看他。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她忽然很想看清他。

或许因为他救了她?

“去不去拿回你的伞?”

他忽然问,修长的指覆住她的眼睛。“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她惊异,“你看得见?”

他沉默,有点小别扭,“猜的。”

“……”

“什么事?”

凌落忽然发问,有人从酒肆边走出来,细腰肢,大眼睛。

永安侧头,刚才恍神,一时没觉察到。

那似乎是个有些羞涩的女子。

“仲裁者?”

她问,永安点头。

她却没回答,等了一会儿,又问,“是不是?”

永安又说,“你想去找谁?”

女子咬了咬唇,“真的谁都可以么?”

她摸索着靠近。

那是个穿着绿色夹袄的少女。

一双眼睛,纯澈透明。

可是,没有光泽。

永安接下她伸过来的手,她似乎觉得冷,颤了一下。

她开口,“奴家一直在找仲裁者,鬼差说你们会在这里。”

继而她笑道,“不过总算找到了。”

她笑得温柔。

明月的温柔是表面上的,她骨子里还是坚硬的,触及底线,不死不休。

可这个人,她还是个少女,她还稚嫩,当真是骨子表面都柔若春水。

“你要去找谁?”

永安问。

她不安地绞着帕子。

“奴家也不知他到底叫什么。他说他姓秦。是秦国的七王爷。”

永安一愣。

秦国七王爷。

秦沧澜。

*****

安定城。

陈国安定城。

不过如今它是秦国的。

沧澜迈步。

竹伞握在手上,却毫无感觉。

走进城,街道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

一个月前满街的腥气,如今看来,竟已消散的干干净净。

恍惚间想起那时,金戈铁马,百万雄师。

他带重兵攻下陈国安定。

大开的城门,惊慌失措地百姓。

他眯着狭长的丹凤眼,偏薄的唇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上好的骏马不耐烦的刨着地,他高高在上。

俯视众生。

“王爷威武!”

他听着后面的将士狂欢大笑,也不去约束他们。

能打到安定,胜利指日可待,此时松松也无妨。

沧澜放任马儿懒散得走动。

底下陈国的百姓低头而行,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了着实讨喜。

安定是陈国最繁华的地方,有着上千人口。

而且富商云集,大贾成堆。舞榭歌楼,不可胜数。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陈国的腹地。可是沧澜他们攻城迅猛,陈国又纸醉金迷太久,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一路打到安定。

夜,庆功宴。

沧澜治军相当紧,近乎苛刻。战事开始以来,将士们都没有好好玩乐过。

所以,今日大宴,除了值班的战士,其他众人都玩疯了。

所有的艳妓美姬都被叫了过来,或舞或唱。

十里笙歌,不过如此。

有浓妆艳抹的女子衣衫半裸,媚眼如丝,执着酒盏靠过来,笑道,“爷~喝一杯~”

沧澜勾唇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下,狭长的眼水光潋滟,干净的面颊,在昏黄的烛光下,透着白玉一样的光泽。他已换下战袍,单披着一件红色的外衫,斜斜的散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墨色的长发顺着脖颈流下,泼洒在衣襟上。

红黑的碰撞,如此妖华。

一瞬间,满厅的舞姬,黯然失色。

有人的眼神火热起来,直直地盯着沧澜。

可当事人只是冷笑一声,瞟了下面一眼。登时,所有人都假模假样地玩乐起来。

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那瞄。

“爷,再喝一杯。”

女子得寸进尺,几乎埋到他怀里去。

沧澜也由着她,懒散地看着舞宴。

许是看曲儿看的累了,副将叫了一个琵琶女。

沧澜细长的指拨弄着怀里女人的发,半垂着眼听。

那女子年纪不大,许是还没□□,穿着件绣着心字的罗衣。

那心字是用小篆写的,细细地绣了两面,白色的纱下,柔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本该是极妩媚的衣,只可惜女孩太稚嫩,清秀有余,妖艳不足。

“怎么找了这样的货色?!”副将压低声音骂底下的人。

底下人也很委屈,“这是几家乐坊最好的了。”

“行戈。莫要说了。”沧澜又喝了一杯,“你且弹一曲。”

她弹的确实很好。

陈国的婉约柔美,千弯百转。

在她的琵琶曲中娓娓道来。

可秦军却意兴阑珊。

他们是狼虎之师,喜欢的是金戈铁马,乱世杀伐之音。而不是这样的相思古曲。

“别弹了。”沧澜发话。

少女茫然地停下手中的琵琶。

他斜挑着眉,凤眼连绵。

推开腻在他身上的女人。

“本王走了,弟兄们好好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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