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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少吃鱼(7)

梁寓把手里的伞旋了选,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摸到发根的时候,他又模模糊糊地想到,自己的头发,原本不是这么个深棕色。怕吓到她,选了个别的深色,把发色盖住。

赵远曾经笑他“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图什么?不知道。

他走到教室,远远的,透过窗子就能看见她在画画。她一手撑在黑板上,一手抬起来描画,手上那截粉笔白得晃眼。

因为认真,她咬住下嘴唇的一半。

梁寓就等在教室门口,抽完第一根烟,摸索着去拿第二根的时候,考虑到她大概快画完了。

他手一松,没有再拿第二根,让烟盒重新落回口袋里。

天气预报果然准,没过多久,天幕渐灰,“轰隆”一声,伴随着雷声,一天的闷热天气终于找到突破口,痛快地落了一阵暴雨。

冷风呼啦灌进教室。

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和抱怨声,大概是军训放了,但大家都没拿伞。

果不其然,郑意眠跺着脚出来的时候,搓着手臂,茫茫然看着教室外的大雨:“怎么下这么大了……”

梁寓伸手,递上手里的伞。

郑意眠伸手去拿,手正伸一半,抬头一看旁边的人:“……梁寓?你怎么在这儿?”

他指指一边,道:“刚买完伞,没想到你也在这。”

再找不到更合衬的理由了。

郑意眠立马就探头去看:“旁边有超市吗?那我也去买一把好了。”

她正走两步,梁寓眉一皱,伸手拦住:“不用,我买了两把。”

附近哪里有超市,不过是为了制造偶遇胡诌的罢了。

她愣住:“你为什么买两把?”

“赵远要我帮他带一把,明天用。”

阴雨天给他带来的烦躁情绪须臾间消散,不知为何,郑意眠的周身好像有股暖和的气场,只要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他就没来由地高兴。

他垂头,挑开一个不自知的笑,把伞交到她手上,低头撑开伞。

梁寓到寝室,赵远刚洗完澡。

他抖抖头发上的水,问:“怎么,送伞去了?”

梁寓没回,皱眉睨他:“擦你的头发。”

梁寓收拾了衣服进去洗澡,刚进去,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赵远看他一时半会出不来,对卫生间那边喊道:“你电话来了,我给你接一下啊。”

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一道温软的女声。

“我到寝室了。赵远要你买的那把伞,他明天要用吗,要不要我今晚送过去?”

赵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梁寓穿着长裤从卫生间里出来,眉目之间隐隐能喷火,冷冷地眄了他一眼。

赵远:???

梁寓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喂?”

他们俩在那边讲电话,赵远很受伤。

他晃着另一个室友:“你看到没,你寓哥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就因为我接了嫂子的电话!这他都要醋!我受伤了!”

室友拍拍他的脑袋:“你真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赵远:“我呸!”

梁寓根本没理这边的情况,只是极有耐心地解释:“不用,他找到自己的伞了。”

“好,你有空再带给我。”

“……晚安。”

放下电话,他眉眼间依然压着一层不悦的情绪。

她打给自己的第一个电话,是赵远接的。

她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也是赵远听的。

赵远:害怕自己活不过今晚……

为了自保,赵远找了个别的话题:“诶,嫂子怎么有你电话啊?”

梁寓:“为了还伞留下的。”

赵远旁边的室友问:“不过,难道寓哥没说自己是特意去送伞的吗?怎么还扯到远远了。”

“肯定是人家问他怎么有多的伞,他说给我带的呗。”赵远敲他,“傻不傻。”

“那为什么不说是特意去送伞的啊?这样女孩子不会感动吗?”

赵远想到高中种种事件,最后下结论:“还没到时机,不能告白。”

“我靠。”室友一拍腿,“所以现在是暗恋?少男寓哥的暗恋情结?我日,巨开眼界。”

“……”

第二天军训,发现换了个教官,这个教官,是营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营长眉一皱,开口道:“今天开始,我管你们两个方阵!”

第6章 六条鱼

大家起先都很轻松,毕竟前两个连长都很有趣,便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个营长也是个好人。

事实证明,惯性思维要不得。

惯性思维很害人。

营长音量大如洪钟:“都给我站直了,一个个松松垮垮像什么样子!”

有人低呐:“感觉不好惹啊。”

营长更大声:“站军姿!动一个加十分钟!半个小时起步!”

“好,十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了。”

“一个半小时了。”

“我从别连长那里听说,你们艺术院的,特别不服管,天天就知道笑,啊?你们知不知道我当年在新兵连有个什么名号?我最擅长的就是整治不服管的!”

“别以为你们初高中嚣张惯了,我就动不了你们!”

李敏嘀咕:“有什么名号你倒是说啊。艺术院怎么了,艺术院盛产艺术家,你见过循规蹈矩的艺术家么。”

“就是。”有人低声附和,“我从小为这受的青眼太多了,神他妈艺术院的品质都不行,他怎么不看看W大艺术院分数线多高?W大半个金招牌都是我们给贡献的OK?”

“受不了,堂堂一个营长,还有院系歧视,厉害了哦。”

营长手一指:“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有种上来跟我讲,来!”

这么一嘀咕,算是把营长的注意力都嘀咕到这边来了。

“后面,靠边出来第一个女生,动什么动,不准动!”

昨天风大雨大,虽然打了伞,但免不了还是受雨淋被风吹。

本来放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今天正好赶上郑意眠的经期。前一天受了寒,即使今天艳阳高照,她小腹依然似被扭紧一般的疼。

这种情况下,要她一动不动地站军姿,真的太难为她了。

郑意眠咬紧唇瓣,牙齿咬得下唇都泛起青白色。

闭着眼,后背和面颊浮起冷汗。

“不允许闭眼!谁站军姿能闭眼?加十分钟!”

“不允许摸肚子,再加十分钟!”

强撑也还撑得下去,但这么干可能会拖累大家,郑意眠伸手打报告:“报告营长,我……”

营长严厉道:“不允许请假!”

李敏看不下去了,扶住郑意眠,抬头跟营长求情:“营长,她肚子真的疼得不行了,你就放她去休息吧。”

营长动都不动,目视远方,似乎铁了心地不让休息:“休息一个就有第二个,你让别人怎么办?这一点小困难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办?我们当年风吹雨打岿然不动!继续站!”

郑意眠痛感涌来,几乎快站不稳,脑袋里乱成一团。

头痛欲裂。

偏偏营长毫不体恤,也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这种痛,他变本加厉:“别在这儿跟我玩儿啊,不准扶她,我还不信肚子能痛到站不稳。”

有女生开口:“可是真的能痛到站不稳啊……”

女生们都开始发声了:“是真的很痛,休息一下怎么了。”

“是啊,我看她真的撑不住了。”

“来例假真的很痛,不让休息过分了吧……”

营长瞪眼,气得青筋暴起,直接怒道:“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你们这群艺术学院的,还真……”

他没说完,冷不丁被一道嗓音打断。

声音漫不经心,却挑衅感十足。

“营长,我们艺术院的,怎么样啊?”

明明是那种反驳意味十足的句子,却偏偏带上“营长”这个尊称,还刻意把这两个字咬重了几分,听起来像是反讽。

梁寓侧着头,摘下帽子,眉眼里的恼意终于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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