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又何欢(26)【CP完结+番外】
姚期反射弧有点长,他下意识眨眨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是来质问的不是来喝酒的呀!而且他没教过何欢喝酒呀!
何欢浅浅地抿了一口,顿了片刻,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很多,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姚期晃了晃刚刚的空瓶子,说,想必你没有留神这是什么品牌,但这是波多黎各酒。
姚期随口应了一句就要喝,结果被何欢当空握住了右手,他说,兑饮料就是不希望你觉得辣口。
神志不清的姚期终于从一片混沌的大脑深处揪出几个清醒的因子来,看着何欢微红的唇自嘲地想:除了你还有什么是我不敢面对,不能征服。
受了明显提醒之后姚期虽然有所准备,但他根本不觉得何欢酒柜里有什么烈酒。直到火辣的液体入喉,双唇泛起麻木感,他才怔怔地想起何欢刚刚说的波多黎各酒是世界有名的烈酒。度数快赶上医用酒精了。
舌头有些微麻,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喉咙却是干净爽利的,姚期笑,说,我以为把你保护地够好,却没想到你经历的要比我多。
“那么,大叔,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姚期曾想过要永不在何欢面前言及爱情,以此保彼此周全。然而此刻忽然被问及,他只感觉这些年岁月压抑着的在暗无天日里疯狂滋长的感情都在往上涌,他声音很低,几乎微不可查地说,不管怎样,对一个人好总没错。
何欢转身,望着窗外将落之夕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想知道,在那场事故里,你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靠着吧台,身形挺立,握着酒杯的那双细瘦的手却青筋爆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他面对即将听到的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姚期总觉得眼前人在细微地发抖。
他看着幻想中的自己起身上前将故作坚强的少年拥进了怀里,用双唇的热度回应他的怀疑。但姚期最终什么也没有做,他低头,把目光拉回到自己身上,说,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从来没有。
第二十三章
姚期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下午,午后浓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到床上微微刺眼。记忆由远及近何欢的脸影影绰绰,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块磨砂玻璃无论如何都触不到。
身旁很吵,好像有人喊他,但又不像是在喊他,似是午夜里街道上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遥远又模糊。
姚期睁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两秒,江河万分紧张的脸在他木然的视线中一点点清晰起来。高高在上从容不迫的意识回归,他捏捏眉心,问,怎么了,慌成这样?
江河滔滔不绝转述眼前情况的动作瞬间停下,握着手机的手僵在耳边,表情中带着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姚总?你没事儿啊?吓死我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随后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对着听筒另一端的人说,没事儿了,王医生不用过来了。
姚期皱着眉,坐起身来,努力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好像拿着酒瓶上楼进了何欢的房间。然后,是何欢握住他手掌时清晰的触感。再然后,自己给了怎样的回应?
姚期调动自己看几万个数据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尝试着寻找蛛丝马迹,但搜肠刮肚,就是没有。他不记得了,忘得彻彻底底。脑海中唯一清晰的是何欢望着他时深深的目光,像古井一样荒凉。
“小欢呢?”惊醒时大脑刚刚受过强烈刺激,此刻意识才清醒,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只见房间里陈设如旧,垃圾箱里放着几片果皮,案几上的酒具还放在外面。
只是,房间的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河刚刚从大喜大悲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知道啊。结果就见姚期已经疾步出去了。
向来被温声对待的阿姨看见满脸肃杀的姚期过来怔在原地,良久才开口说,小公子昨晚出去至今未归。
姚期一边从冰箱里拉出来一杯冷牛奶匆匆灌下中和了一下胃里剧烈翻涌的酸水儿,一边赶往监控室调出了前一天晚上的监控。
高清画面里,何欢一身休闲装,套着薄外套,推门锁门,然后转身把钥匙揣进兜里。悠闲又有条不紊得像只是要出门买个菜而已。
但强烈的直觉却告诉姚期,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一定是记忆出现空档的昨夜发生了什么。
说了吗?借着缠绵酒意和眼前人的微凉薄唇把这些年无声隐忍的一切和盘托出?吓到他了吧?才会让那么沉静稳重的少年做出离家这样的叛逆举动。
离开算是回应吧?把莫名其妙的这些年彻底割舍。
姚期忽然镇定下来,强烈跳动着要求追寻的心也安静下来,既然如此,不找了吧。
不是不想找,是不能找。
姚期可以为了何欢与所有人为敌,背对着世界大声呼喊自己的爱情。他可以不在意世间所有冷眼,包括性别,年龄,以及多年前那一纸结婚证将两人牵扯到一起的亲属关系。
但他不能把何欢拖进原本不必走的深渊,更不能忽略他每次靠近时何欢生理上明显的不适感。
他和他之间,从来都只有两个字:不能。
老板沉默的时候,往往就是有大事儿要发生。每当如此江河都很自觉地离远一点。虽然这样好处都轮不到他,但若晴天霹雳肯定也殃及不到他。
正在江河准备拉车门遁走的时候姚期跟了上来,无比自然得坐到了后座上。
江河语结道:姚总,今天我休假……
后座上的人浅浅地“嗯”了一声就再没了声音,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显然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然后,姚期就顶着一张冰山脸出现在了江河的相亲现场……
对面的小姑娘在姚期的全程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坐了十分钟,终于受不了选择了拎东西走人。
江河糟心,江河难过,江河委屈。
“姚总……常年奔波在外风里来雨里去的大龄单身男青年见一次异性不容易。”
姚期不明所以地看他,脑门上写着“关我屁事”四个大字,问,下一站行程是哪?
谁让老爸服务于姚家呢,谁让自己子承父业呢?老板是自己选的,哭着也要面对。江河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大口,忍了忍将胸中一口浊气咽了下去,任劳任怨地去拿钥匙开车。
他们从小一起相携长大,工作上既能独当一面又能强强联合,生活中也互相参与了不少。江河知道,外在上那个人情练达周全四方的他只是姚期想让人们看到的状态,真实的他人情淡薄寡言到可怕。
是以凭借这么多年相伴相生的关系江河也从来不敢有半分逾距,让人忧心的是,最近老板的行为越来越迷了……
第二站,是法拉利在戴城的最新一次车展。设计师摒弃了俗套的香车美女等传统元素,直接把几个国际知名的赛车手请到了现场。随着造型炫酷的车辆入场,人群自动从赛道上退让开来,引擎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
姚期坐在看台首席,再没了几年前血脉喷张的感觉,只是觉得吵闹。
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子远远地走过来,扯了扯江河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般低声说,谢谢你上次帮我把耳环送回来。
江河从有限的脑容量里苦心孤诣找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两个人可能是在一个饭局上见过,他大大咧咧地一笑,说,没什么的,你不要在意。
“感谢还是要有的,我请你吃饭吧?”
江河觉得这纯粹是举手之劳,因为这样的事情请他吃饭简直是侮辱他的尊严,他摇头,义正言辞地拒绝。
姚期看见他黑着脸走回来,把一直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淡淡重复:大龄青年见一次异性挺不容易的。
江河以为自己听错了,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
姚期闭了一下眼睛,说,能随意出入这个赛场的人真的会那么在乎一副耳环吗?人家都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