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馈赠(11)
“好了,休息会儿吧。”老师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后来,安安学会一句谚语:“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形容老师实在是合适不过。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着,时间对于小孩子总是漫长的要命,每一堂课都是这样在煎熬中度过,有时总是忍好久才会抬头看一眼时钟,才过了2分钟。也许是过于期盼长大,我们越是期待,便越觉得时光是故意戏耍,放慢脚步。等到了真正长大,才知道它是多么不值得期待,反倒是那些回不去的小时候更令人怀念,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时候的时光是在帮助我们留住这短暂到被你不珍惜的年少。
总算是熬过了为期一节课的坐姿训练,下课的时候,大家几乎是蹦着离开座位,这种站起来走两步的体验觉得简直就是天恩所赐,夸张的小朋友在教室最后一排连着磕了几个头,答谢上苍。
安安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小朋友傻笑了一下,凑到江漪面前,“你累不累啊,刚才……”
“江漪,你买过背背佳没有。”姜睿顺势的插了句话,打断了安安的声音。
“没有,广告上看见过。”江漪说着,旁边的女孩子也过来插话:“我买过,勒的我身上挺疼的。”前后的孩子也凑过来说着,江漪和周围的孩子,虽说是第一天见面,却像是旧相识,她对待身边所有人总是能够热情满满,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痴情的人会觉得是喜欢。
她又回过头来,“你蹦一蹦就不累了,天翔哥哥告诉过我的。”
安安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他突然感觉江漪就像是一个太阳,能够照耀到周围所有人,大家都可以围着她转,从不会冷落任何一个人,她几乎看不到自己这点萤火虫光亮,他刚刚明白,之前的所有举动不过是处于一片热心而已,他并不是她唯一友好的对象。
他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每天能够缠着他让他陪着一起出去玩的聪聪,现在她在北京好不好。
与此同时,北京。
“阿嚏。”聪聪抹着鼻子,“爷爷,有人骂我。”
一想二骂三念叨,这是打喷嚏的规矩,马爷爷被笑的呛了口水,“小小年纪,你招惹谁了,没事骂你。”
“爷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聪聪拿着手里的布娃娃,玩的已经没了兴趣,干脆把布娃娃的衣服扒光,暴尸街头。
“等等吧,你户口在T市,等你上小学就可以回去了,你爸没那个能耐把你户口迁过来。”
北京生活让聪聪眼界大开,□□升旗仪式神圣激动,故宫威严庄重,颐和园大气辉煌都是她前所未见的场景。可日子久了,没有人陪伴的聪聪到底还是寂寞的要命,那些耀眼的建筑物不会带给她一直的快乐。
幼儿园里的生活就像养老一样,枯燥乏味,每天早上第一节雷打不动的数学课,一个月的数学课,基本上都是学习念写数字,能够把加减符号认识清楚,这帮小祖宗能数到一百就是谢天谢地。后来最令人头痛的便是简单的1+1,1+2。对于安安来说计算可是件令人作呕的事情,一个一个数字堆积在一起,然后凑出一个新数来,这种没有意思的东西,他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渐渐的便再也听不懂老师在说讲台上的“呜哩哇啦”。
他下课也不会进到人群里和江漪说话,班里下课被围起来的永远只有江漪和姜睿两个人,全是因为他们两个能够快速的回答老师的问题,而且江漪总是可以热心的帮着其他小朋友完成一些手工作业,在人群中的威信逐步增长。周围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学会攀龙附凤,简直不可救药。
这一个月来,对他来说,简直是四面楚歌。
数学上的不得意,交往中的不合群,生活不愿把他放过,便又增加一面围墙——拼音,老师一个一个的汉语拼音教着,可他就像葫芦娃救爷爷,上一个死一个,根本记不住。
“安安,拼音学的怎么样了,妈妈考你两个。”
他不假思索,“还没学呢。”从小就要学会自我保护,撒谎便是一种常见形式。
“怎么会,我放学接你的时候问过你们老师,你们单音节汉语拼音都学了啊。”妈妈回头盯着他,恶狠狠地说。
自我保护也一定要恰当并符合逻辑,以上的对话方式只能加重刑罚,剧情需要,请勿模仿。
果然,一场恶战开始了。
“为什么一个月了没学会不告诉我,现在和别的小朋友差了多少,一天天就知道玩……”一个小时以后,安安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聋了,妈妈才肯善罢甘休。
第二天晚上,妈妈拿来了一张大大的海报,上面印着所有的汉语拼音,被贴在屋里最显眼的位置,每天无论干什么都会经过这里,安安就站在那面前,像看公告一样,一个一个的背着。
他每天站在拼音海报前都会有不一样的体验,有时候是肚子会咕咕叫,有时候会困的睁不开眼,有时候会学着街口的几个妇女说脏话般诅咒着这张海报,不过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终于学会了骂脏话。
随着课程一点点的推进,渐渐的他能够完整的认出所有的拼音,对于基本的1+1,1+2也是能够张口就来。他第一次觉得,不会是弱者的妥协,绝大多数人会用努力把这个词掩盖起来。
11月的天气格外的寒冷,这让安安终于有了尿床的理由,他在午睡中惊醒,并不是因为憋得慌,而是梦见了自己掉到了河里,挣扎中醒了过来,才看见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入冬以来,他已经是第三次尿床了,熟练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条新的棉裤换上,他无奈的对自己的行为摇了摇头,大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说来奇怪,他有习惯在睡前喝一大杯的水,然后躺在床上很快就可以睡着,只不过醒的也比较快,整个排泄系统还是很好的。
他麻利的把裤子放进自己的小书包里,一抬眼看见前面几张床有人站了起来凑到了旁边一张床,是姜睿。
安安低着头慢慢的靠近那张床,小心翼翼的凑到前面观察着,姜睿靠近的是江漪的床,两只手撑在她头的两侧,脑袋正向下低,安安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连续尿床三次,第一次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准备,预备一条可供更换的毛裤;第二次是为了让自己习惯,并能够具备灵活处理尿床的本事;第三次,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发现这个渣男。
“啊!”他大喊了一声,吓了离他最近的小朋友一跳,一个呼噜没打完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哇哇”的哭着,蹦起来的时候还磕到了头,索性又抬手敲了两下上铺的床板,要哭一起哭,同归于尽。
安安的叫声惊起了附近不少的床位,大家都是一副懵逼的表情,看着周围和自己一样傻的人。江漪也醒了过来,她不是被尖叫声喊醒,而是因为有一股臭味,睁开眼的时候,猛的看见面前一张大嘴,原来是口臭……
吓的江漪更是尖叫一声,老师从办公室闻声赶了过来,在午休室门口还拽回一个全身□□的孩子,孩子受了惊吓而顾不得穿衣服飞跑出去,还好被老师发现,不然,他打算这么跑回家喊妈妈。
老师安抚好□□男孩,对着班里问:“怎么了,说话啊!”
“我头磕了一下。”男孩捂着头。
“没问你。”老师看了看四周,“刚才谁叫了一声。”
江漪哭着跑下床,“我,老师,是我。”
“怎么了?”老师一副着急的表情,“你磕一下头能不能先忍一会儿在哭,我这问话呢。”
一路躺枪的孩子捂着自己的头,又蹦起来朝着床板撞了两下,索性自己晕过去,省得吵到别人。
☆、起风了
“我醒过来就看见姜睿趴在我床上,而且,而且嘴里还有下水道的味道,我做梦以为自己掉厕所里吓醒了。”江漪抹着眼泪说着,回手指了指正在还原案发动作的姜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