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之情深演绎(20)

在“情”字上，以身作则，确乎当得起禁欲系的典范与楷模。

正因为天宫力主存天理灭人欲，夜华在情路上才分外坎坷。

第23章 林中重逢

夜华瞬移回到天宫，从天君处领了敦睦外交的任务，以太子身份陪新天妃素锦回乡祭祖，借以打理与各分支头领日渐疏离的关系。

此举为素锦新天妃，为增加与夜华单独相处的机会，特意设计的。

天上的闲散神仙，可有可无的逍遥派三叔连宋，除了是夜华的铁杆后援团外，对他看着长大的素锦的深沉心机，可谓最有认知。他对素锦一系列或随机应变，或刻意作为的路数，一向洞若观火，也因而，从不买帐。

两人在言语上打机锋，一来二去的，数度交手。三叔要敬她天妃身份，素锦明知连宋对她有意识地嫁给天君这回事从不以为然，但在连宋面前，并不敢托大。你敬我一尺，我偏要敬你一丈。语气越是客气，礼数越是周到，彼此就越是防备疏离。

此际连宋又勇于出头，硬要做个不识时务的，横亘在夜华与素锦之间，夹塞垫背，陪着夜华出差各分支。素锦虽心里咬牙苦恨，面上却不露出。只尴尬笑笑，失意受了。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快如流星闪电的两个月，凡间就是素素漫长苦辛的一生一世。

而夜华谋求的是与素素无时无刻随时随地的长相守，不离分。

他二叔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桑籍的钟情对象，那饱受欺凌、楚楚可怜的小巴蛇，就曾经被天君关进了锁妖塔，修理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但又刻不容缓。素素倏尔即逝的凡尘岁月，是禁不起多少深思熟虑，能容他反复斟酌的。转眼娉婷少女变作昏聩老藤，容颜尽失。娇俏动人，清丽绝俗之态，恍忽即作鸡皮鹤发，蓬头历齿。瞬间素素将抱恨终生，孤独终老，魂归离恨。想来令人不寒而栗。

风云变幻，人生如梦，几度白云苍狗。素素自此始知，凡世的悲苦，可以何等地无穷无尽，销魂刻骨。

从前没有夜华的日子，她尚能偶尔与受伤的飞禽走兽相伴，助它们疗伤，照顾它们的吃食，借以打发无聊却闲适的岁月。

渴了饮清澈甘甜的山泉水，饿了吃清香滋润的野果，饥了烤喷香扑鼻的野兔山鸡。一个人，天不拘，地不管，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自山洞把偶遇的小黑龙带回了家，夜华认出她即是梦里的司音，窈窕的背影狠狠闪动了夜华的心。

素素以怜悯的心，温柔的手，给小黑龙细致地疗伤，精心地喂食，吻它哄它吃生肉，怕它冷，以宝扇换来锦被，夜夜抱着它同眠。

夜华却在夜间变化了人身，温香软玉，耳鬓厮磨，美人在抱，与毫不知情的素素同衾共枕了三月有余。

夜华此间深陷一个情字。情窦初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为了圆前世的夙愿，夜华巧设苦肉计，诓骗了心仪的佳人，与素素由相识到相伴。在简陋的茅草屋中，处处温馨的日常里，素素给他喂粥换药，烹茗煮汤，相扶相依，照料到无微不至。

素素与夜华，天作的情劫伊始，二人早已情致缠绵，深心互许。

东荒盟誓，天高地阔，天长地久，天地为证，二人共结连理，唯愿长相厮守。

光阴易逝，快乐易过。欢愉日短。烦恼顿生。苦恨绵长。

只在一个明媚光华的你采摘我狩猎的平常日子里，夜华就这样凭空地消失，并且影踪全无，音信杳然，闪得素素，突然间就失了温柔的怀抱，一颗心七上八下，悬在半空。

素素在俊疾山荒寂的树林里，无奈痴痴守望，凄凄惨惨戚戚。情路如许波折，但爱上一个人，就是生死相依。素素执念从来未改。

在仙凡虐恋这条路上，夜华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两人一个苦心孤诣，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一个不明真相，日日追寻，苦苦厮守。

夜华回到孤寂的草屋，满屋里只剩下杳杳的月光，却寂寂无人。红绡暖帐端整如前。丝滑锦被收叠齐整。看似久无人宿。夜华找到暗昧的树林里，却见素素怀中紧抱着他丢下的弓箭，依在他失踪那处的树根旁，瑟缩，无助，凝然如雕像。

二人林中重逢。素素圆彪彪睁大难以置信的眼睛，张开纤柔的双臂，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夜华，炙热的眼泪如雨而下，冷然憔悴揉碎的心，此际悲喜交集。

第24章 相携同行

夜华一言不发走了大半年，素素心里对他既蓄了怨，又积了思，忧烦心悸，廓落不绝，郁郁心伤，且忘食事。

两人好容易见了面，心里装得下一个昆仑虚的夜华，说话还是说三分留七分，让素素捉摸不透他绵长的心思。他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千钧的重担自己承，也不肯分一些儿在素素柔弱的肩膀上。

夜华眼里透着真诚，含着愧疚，欲言又止地笑对素素。笑中隐见不忍不舍的泪，如池中鱼儿接喋，才起点点涟漪，层层叠叠，霎时泛了满塘。

甫一见面，又要分离。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白日昭昭，继之以长夜悠悠。红销帐里，离情还未诉尽，绿纱窗外，晨星早又初启。竹影婆娑，风摇静树。

夜华从怀里摸出面铜镜，交给素素。说道，什么时候想念他了，时机合适，他就可以陪着素素说说话儿，聊解相思之苦。此番匆匆分离，夜华算是架了座仙凡沟通的桥梁，有了差强人意的交待。

强忍着泪意的素素，纤纤素手摩挲着昏黄模糊的镜面，想着过不了多久，就要独对镜中那人了，柔肠寸断的模样当得起楚楚可怜。

面对心机绵密到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天君，夜华无计可施，只得使出凶险的一着，假死。他要骗天上一众食古不化的老神仙，他已灰飞烟灭了。

此计凶险却一劳永逸。在众目睽睽下假死，众口铄铄地才能骗过天君。夜华为了红颜，哪怕放弃整个天下，这就是认真动情了。

夜华与墨渊神似，在天界常被众神仙背后拈来比较，夜华暗中较劲，要处处略胜墨渊一筹。

墨渊在天族的威望极高。各分支头领，于墨渊生前，随着他征战四方，守护天族。出不入兮往不返，生争作豪杰，死亦为魄雄，毫无怨言。

此际却如群龙无首，骐骥兮安归，凤皇兮安栖？恓恓惶惶，无枝可依，而人心涣散。

未来天宫的合格继任者夜华，侃侃而谈，历数各分支诸位战将的辉煌业绩及所作出的牺牲，如数家珍，历历在目，表示对他们有生力量的珍视和在意，自己则会承继天族的传统，执辔苍龙，布名天下。

他眼睛一扫素锦，素锦会意，不显山不露水地出面恳谈，与夜华共同说服各分支头领，誓与天宫共进退，保天下，还四海八荒一个太平。

素素作樵妇，去山中寻觅些枯枝败叶，捆了作一担儿架在肩上，闲闲地走回来。

远远望见茅草屋中袅袅炊烟漫起，急忙丢下柴火跑进厨房，却见主夫夜华，家常穿着浅米色常服，束着清爽的发髻，立于灶前，手执一柄才打磨得锋快的菜刀，案板上青绿亮黄嫩白的葱丝姜末蒜片，兼以肥厚的肉片罗列，食材已是料理好。

见了素素，夜华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不停，不紧不慢唤她去灶下添把柴。旁的事不会做，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也不过一会儿功夫，方桌上摆好了四菜一汤，凉拌益母草，野鸡瓜齑，子孙满堂，骨汤肉丸煨山药，一尾翘首以待下箸、酱香四溢的红烧鱼摆在正当间儿。

凡间饮食夫妇，煌煌灯烛下默默对坐，素素且不举箸，感怀道，“你这一走九个月，你就不怕，你回来我已经老了？”

一夜睁眼无眠。次日，日出东山，春草萋萋，夜华艰难启齿，恐离别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