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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深爱的时光(22)

作者: 闲闲令 阅读记录

“在想什么?”

我回头看他,见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笑着说:“想喝酒。”

他有点意外,眉毛一挑,下车去后车厢拎了一摞啤酒回来。我乐了,抢先打开一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才说:“想不到你车里还藏酒,真叫人大跌眼镜。”

他没搭理我的话,打开啤酒罐,喝得比我还凶。我生怕落于人后,抓了三四罐抱在怀里,他伸手跟我抢,我摆出无赖状,只要他手一伸过来,我就作势咬他。本来只是想吓唬他,谁知他为了啤酒都豁出去了,我的门牙重重磕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还有点滴殷红的血珠。

他气急败坏地叫:“何碧玺,你属小狗的么?”

我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开门出去,盘腿坐到一块岩石上继续当酒鬼。璀璨的五彩小灯泡从山下盘旋连到山顶,夜景美得令人心醉。他跟出来,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心情好点了没?”我冲他眨眼,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

“其实,我妈没说要见你。”他想了想,说。

“我知道,没关系。”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笑了笑,“反正跟你妈不熟,当挡箭牌的滋味也不是很糟,你不用内疚啦,我又不吃亏,谢谢你送了这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给我。”

他猛灌了几口,又说:“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她单独相处。”

“你妈妈也是这样呢,刚才我瞧她跟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以前会羡慕守信,觉得他们那样相处才是母子。”好像想起什么,他的嘴角浮出一缕自嘲,“我从来不是她期待的儿子。”

吹了几个小时的风,他开车送我到楼下。走到二楼,我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望去,他竟还在,神态疲惫地靠在车座上,一只手搁在窗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我的心忽然有点疼,手机握于掌心之中,心里斗争得厉害,驻足良久,终于拨通他的号码。

“怎么还不走?”

他一怔,从车窗里抬眼看了看,“没什么,坐一会儿就走了。”

我咬唇,“要不要上来坐坐?”

“不了。”他想也不想便回绝。

“哦。那,你走吧,路上小心。”我正欲挂线,又听见他叫我,“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钟,说:“碧玺,让我见见沈苏,你约个时间。”

“为什么?”我不明白。

等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见他说:“只是见见,没其它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

“可是,用什么理由?”我不想拒绝他,但同样不想伤害沈苏,“怎么忽然想见他?”

他笑了笑,说:“别把我想得那么复杂,实在为难就算了。”

“这个周末吧,一起去体育馆打网球,怎样?”几乎是脱口而出,说罢才想到这个建议真是荒谬得很,周诺言怎会有兴趣陪我们消遣。

“好。”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幻听。

“我说好,”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话里的质疑,只是说,“那周末见,具体时间你到时通知我。”

把手机放回包里,直到他的车开走,我才转身上楼。

沈苏像是刚刚睡醒,穿着睡衣在厨房找东西吃。听到我的关门声,冲我喊:“玺玺,晚上吃了么?我下面条,你要不要?”

“不用,我吃过了。”我本来想去浴室洗澡,走到半路听见碗筷响成一片,有些不放心,于是折回去看他,“需要帮忙么?你打个鸡蛋下去。”

“嗯,我知道。”他回头,看我的目光透出惊喜,“什么时候买的衣服?很漂亮。”

他从来都不吝啬赞美,我早已习惯。走过去趴在他的背上,心情有些低落。

“怎么了?”他腾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谁惹我的玺玺不开心了?”

“沈苏,你妈妈一定很疼你。”

沈苏身体一僵,“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别胡思乱想。”

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临睡前收到周诺言的短信,他说:见他,是为了要看看什么样的人可以拥有你。

我一夜无眠,直到外面的天渐渐泛白。

沈苏与周诺言见面那一天,毫不夸张地说,是我长这么大有史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

去的路上,我跟沈苏坦白,沈苏却认为我在说笑。于是我放弃解释,这是件吃力且不讨好的事。

周诺言准时赴约,反而是我们迟到了十来分钟。

一进体育馆的大门,我匆匆扫了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他,他的视线投过来,正好与我四目相对,我下意识想摔掉沈苏的手,但沈苏握得很紧,紧到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走近一些,陡然发现周诺言身旁站着一个扎马尾的女人。

蒋恩爱。

那张与蒋恩婕酷似的面容,即使在室内也那么晃眼。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之前所有的顾忌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不再觉得愧疚,不再觉得抱歉。他不再是我的什么人,我想我把很多事都想复杂了。

“周诺言。”

“沈苏。”

“蒋恩爱。”

这三人的开场白让我想不笑都难,傻乎乎地跟着补了一句,“何碧玺。”周诺言望向沈苏时,有一瞬间神情变得凝重,好在沈苏不是一个敏感的人。

体育馆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寒暄了几句干脆直奔主题。我求之不得,因为搅在这几位中间,我的大脑迟早一片浆糊。下场打了几局,我借口出去买水,溜到附近一家小小的冰室坐下消磨时间。我清楚周诺言的为人,并不担心他会在沈苏面前口无遮拦。事实上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甚至隐隐期盼周诺言会跟沈苏说“何碧玺是我的女人”之类的话。

但是,怎么可能?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跟老板要了一杯红茶,然后去旁边的书架上找了一本过期时尚杂志来看。红茶很快送上来,我埋头道了声谢。

“就这么临阵脱逃,你不觉得丢人?”

冷不丁听到周诺言的声音,我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四下扫了扫,没见到其他人,才放下心说:“你不也一样临阵脱逃?不然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他在我对面坐下,冷着脸说:“那个沈苏有什么好?”

我笑了笑,反问:“那他有什么不好?”

“你确定自己喜欢他?”

我不假思索,“我确定。”

他沉默,端起我的杯子就喝。

“喂——”我不满地冲他叫,这人,怎么总喜欢跟我抢东西!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在契约上写明那个人必须跟你回来?”他问。

关于这点,起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他百般刁难的其中一个借口罢了,直到沈苏离家出走来见我,我恍然大悟,“你希望用这个行为说明什么。”

他点点头,正色地说:“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你背弃一些相对重要的人与事,我或许可以相信他对你的真心。”

“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我莫名有些失落,勾了勾唇角,“沈苏没让你失望吧。”

他久久地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

“碧玺,离开他吧。”

仿佛过了一世纪,我听到他这么说,表情不由僵化,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慢慢恢复运作,“凭什么?你?”

“他不适合你。”他异常简洁地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尽管他很好。”

这不是第一个跟我说沈苏不适合我的人,之前方文琳已说过不下三十遍,但是,无论是谁,哪怕是我爸妈在世,我想也不会有眼前这个人淡淡说一句来得有效。

在他平静得几近冷酷的注视下,我硬生生压下所有濒临失控的神经,慢慢地说:“是么,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我?”我听到了自己的颤音。

“我不知道,”他依然盯着我,干净利落地说,“但是我知道如果两个人的相爱不被父母所祝福,你们的未来只能妥协,可是你——并非一个肯妥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