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翡翠,保护好你们师傅与这龙魄仙露,本座现下手中还有些事儿要办,不能亲自送你们了。但这西林山上机关众多,以你们两个的修为,要想安然无恙地下山还是有些勉强。清瓴,便由你代为师送他们俩下山吧。送走他们之后,你在山下等着,一会儿为师处理好手中的事情便去找你。咱们去趟东海登门致歉去,毕竟此事虽不是你本意,但始终却是由你引起的。”
“是,师傅。”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还有些虚弱的清瓴满面愧疚地点点头。无意被人利用险些伤害了她,他心里也很自责。
“嗯,去吧。”
“告辞了,仙尊。”翡翠喜滋滋地抱着手中冰麒赠与的一大坛西林仙露,眉飞色舞地朝着冰麒挥了挥手。
梼杌依然皱着眉对着手中的白色蚌床发呆。
“师弟……师弟?师弟,走了!”仗着冰麒在身边,翡翠终于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拉着拉梼杌的衣角。
梼杌呆了呆,水灿迷蒙的双眼一眨,随即才回过神用力瞪了他一眼,随即不耐地皱了皱眉,才傲然地大步一迈,率先往山下走去。
“仙尊,我师弟他那个、天生就是这个死样,您别介意……”翡翠飞快地缩回手,无比尴尬地朝冰麒咧了咧嘴,非常小声地挤眉弄眼道。
这家伙真是太没礼貌了太没礼貌了!
“无妨。”冰麒却是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优雅地点点头。
“多谢仙尊,翡翠就此告辞。”什么叫做风度?什么叫做心胸?这才是啊!
翡翠无比崇拜地朝冰麒最后挥了挥手,与清瓴相伴一起朝着山下走去。
*****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梼杌在前,翡翠与清瓴在后,三人小心翼翼地按着清瓴的提示一步一点儿避开机关,慢慢地朝山下走去。
“小心,不要靠近前方那颗大树。”清瓴再次出声提示,三人再次避过一个陷阱。
“好险好险,差点就碰到了!真是好多的机关呀……”翡翠连忙飞快地缩回手,好怕怕地拍了拍胸口。
梼杌也是猛地一顿,放慢了速度。他们几个没有金貅冰麒那么高的修为,不能直接以法力避开这些陷阱机关飞离这西林仙山。只能靠着双脚从山上走下去。虽然为此恼怒,但这西林山上的陷阱他已经尝过一回了,自然不会蠢到再去尝一尝。
梼杌的思绪还大致沉浸在昨晚那震撼的自我发现中,他脑袋乱乱地看着手中的白色蚌床,只觉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从来以人类的嫉妒为食,却怎么也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也会产生嫉妒。而且,竟还是因为金貅这只他讨厌的母神仙?!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嫉妒,这嫉妒又从何而来……
这满心酸涩的感觉让他不悦、恼怒,这无法自控的陌生情绪让他惶恐、不安。可心下,去又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似乎只要一阵风吹来它便会即刻破土而出。
那东西,陌生得很,让他很不安,可他却又下意识期待着。
这复杂而矛盾的感觉让素来情绪单一的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为这无能为力的感觉恼怒不已,但却又有什么在胸口挠搔似的,让他战栗,让他急迫地想要找到答案。
可他不知道答案究竟在哪里,他现在只知道,这一切的问题,都出在他手中的正呼呼大睡的金貅身上。
就在梼杌发着呆纠结之时,清瓴和翡翠却是哥俩好地聊上了。
“清瓴师兄,冰麒仙尊现在为何要在这山上布下这么多的机关陷阱啊?”又避开一个阵法,翡翠心有余悸却又好奇道。
“叫我清瓴就好。”清瓴文雅一笑,俊秀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尊敬,“因为师傅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宝贝,为了防止那些心怀不轨意欲偷盗之人,也为了保护山上西林派弟子们的安全,这才设下了那么多的机关结界。”
“好的,清瓴。原来如此,冰麒仙尊真是个很美好的人啊。”翡翠闪着星星眼,满脸崇拜地感叹道。
“嗯,在清瓴心中,师傅是最完美的。”听到翡翠称赞自己最敬重的师傅,清瓴很开心。
“他对你很好吗?会不会欺负你?”翡翠想起金貅总是爱蹂躏他,不由得好奇问道。如果能找到一个难兄难弟,他想他会很开心的。
“……欺负?师傅对我很好的,自然不会。”清瓴一愣,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也偶尔捉弄你,逗你玩?”翡翠坚持不懈。
“不会呢。师傅虽然看起来总是玩世不恭,但是对我们这些弟子却是比较严厉的。他不会同我们玩闹,一般是在行动表现上护着我们,教导我们。”清瓴微笑着解释道,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笑容一敛,轻叹一声,“就如这回,我惹出这般大祸,他虽然训了我一顿,但还是会亲自带我去东海道歉……”
“咦?也是哦。有仙尊在,那个暴躁凶蛮的龙海龙王想必不敢太为难你。”翡翠失落之余,还是颇有义气地拍了拍清瓴的肩膀安慰道。
“嗯。只是传闻说那东海龙王脾性暴躁顽固,发起火来更是六亲不认的,此次我竟是险些伤害到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定不会轻饶我。我倒是不怕,做错了本就该承担责任。我就是有些担忧师傅,他那么护着我,会不会挑起东海与西林的不和……若真是如此,清瓴就罪过大了。”面对单纯如白纸的翡翠,清瓴也是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心里话。
“这……这应当不会吧,冰麒仙尊那么厉害呢,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地步的!”翡翠呆了呆,连忙安慰道,又怕清瓴继续担心,眼珠转了转,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和那个灵绡公主是怎么回事啊?”
问出口了才发现这事儿不适合问啊,翡翠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补充道:“呃,对不住。我就是对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之事有些好奇,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了。”
清瓴蓦地一愣,沉默了半晌,随即才微红着脸摇摇头:“难得我们有缘,与你说说也无妨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不想看到她哭泣。那时……”
不想看到她哭泣?
前方正在神游纠结的梼杌不知怎么的敏锐地捕捉到了清瓴的这句话,当下心下一凛,刷的朝清瓴看了过去。
他说的这心情,怎么听来和他近日来诡异的情绪有点像?
思及此,急于求解的他悄悄地竖起了耳朵,放慢了脚步,开始聚精会神地听清瓴与翡翠聊天。
提到灵绡公主,清瓴有些羞赧,但又有些开心,眼神柔柔的像是可以晕出水来。他将自己与灵绡公主的相遇缓缓道来,苍白的脸上染上微红。
“……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好古怪。我不想看到她哭泣,她的眼泪会让我心里窒闷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似的;我想接近她安慰她,可她总是一见到人便惊慌失措地离去。为了她能开心自在,我竟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的渴望,甘愿远远地看着她;我甚至开始嫉妒那些被她呵护着、让她露出笑容的花朵儿们。我……我竟生出了宁愿自己是她手中、能让她喜欢的花儿这般荒谬的想法;我总是想着见着她,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若是哪日她没有出现,我便忐忑不安,心中七上八下……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还当自己是生了什么怪病。后来,有一日绿匪师兄发现了此事,他哈哈大笑着告诉我:我根本不是生病了,我只是……只是爱上了她。”
说到最后,清瓴的俊脸已经深红一片了,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道,“原来这就是凡尘中的所谓的爱情,我会变得这般莫名其妙、产生这般诡异古怪的心情只是因为喜欢上了她。绿匪师兄说,如果你会因为一个姑娘变得心下古古怪怪、不想她哭,只要她开心,自己做什么都不要紧、会为了她受伤难过而心中窒闷揪疼、会因为她对别人好对别人笑而嫉妒……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你爱上了她。所以你才会恨不得独占她的一切,愿意做一切事情让她开心,只想时时刻刻与她缠腻在一起,对她有着无限的容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