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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很美(41)

作者:陈衣归 阅读记录

所以到现在,也不过是逞逞嘴上威风罢了。

见那女的悻悻地离开了一会儿,严禾连筷子都懒得捡了,她的眼神剜着施雨婕的后背,“她为什么那样说话?”

“我也不清楚。”叶卿挺淡定的,抚慰她。“不要随便发脾气。”

他帮她拾起筷子,“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谢誉在外面等你呢。”

“?”严禾骂他,“出卖你姐是吧,你简直丧心病狂。”

她一边骂,一边控制不住小蹄子哒哒哒往外走。

——

那天晚上,谢誉专门找了一家宁城口味的菜馆,之前没来过,也不知道正不正宗。

店里没什么生意,严禾端坐着,面若冰霜。

谢誉看着她,“你怎么不喜欢笑啊,平时都没怎么看你笑过。”

严禾说,“笑太多会长皱纹,很恐怖的。”

“可是不笑的话会肌肉僵硬啊。”

她紧张地揉揉脸颊,“真……真的吗?”

谢誉想拿瓶喝,但得留点风度,他往小酒杯里倒酒,“那你开心的时候也不会笑么,怎么憋的住?”

“我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这一句,是实话,有点凄惨的实话。

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所以没有好笑的。

只有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心酸,和半夜想家的疼痛。

她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她也想有一个温暖慈祥的妈妈。

谢誉怎么会知道呢?他这样的人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谢誉誉。”

“……嗯。”

“你爱爸爸妈妈吗?”

谢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严禾抬头,与他沉默地对视。

他微抿唇时,恰好有一颗淡痣隐进嘴角的梨涡。心情看起来不好不坏。

漫长的注视过后,他率先挪开了眼,不想看她难过的样子。

严禾挂下湿漉漉的睫毛,对面的男孩在视线里渐渐模糊了棱角。

谢誉闷了两杯酒,身上暖和了。

“酒难喝吗?”

“不难喝,不过……”他想说有点烈。

严禾已经给自己斟了一杯。她抽了根吸管,吸着喝。

女孩哭得很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鼻头有一点点泛红。

如果不是眼泪一直在滴落,压根看不出她在哭。

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呢?

蘸一筷子就落一堆金豆豆。

谢誉看不懂。

严禾咬着吸管喝酒,几乎是一滴一滴把酒水往嘴里吸。

“学姐,你看这个东西……叫糖芋苗。”谢誉指了指眼前的一小碗汤水,笑眯眯地看她,“有我的名字,还有你的小名,放在一起,是不是特别可爱。”

严禾舀了一块芋苗放进嘴里,甜腻甜腻的。

小学的时候,有个老奶奶在学校门口卖这个,两块钱一碗。爸爸每天接她回家时都会给她买一碗。

后来,做糖芋苗的奶奶不再摆摊了,爸爸也不会再去学校接她回家。这股甜丝丝的味道,已经被严禾丢在脑后好多年。

她放下了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本来就吃的少,每一盘菜都没怎么动。

出门之际,外面飘起了细雪。

谢誉结完账,发现严禾站在门口一脸茫然。

“走吧。”他过去。

她问,“你带伞了吗?”

谢誉一愣,他还是头一回听说下雪要打伞的。

靠,没伞啊……咋整?

谢誉替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来,盖在头上,遮得严实一点,“外面地泞,我背你过去。”

他搓搓通红的手,扶着膝盖蹲下,“来。”

严禾乖巧地趴在他背上。

“搂紧了啊。”

“嗯。”她两条细细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

严禾的下巴抵在谢誉干净的白色毛衣上,把头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闻着淡淡的少年气息。

谢誉站起来,认真说,“姐姐,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难过,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把她往上颠一颠,他迈开长腿,走进了白茫茫的雪中。

……

当晚回去,严禾就病了,病得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大半夜起来在洗手间干呕,脑袋也晕。

她没有喝太多,身上的酒气散了,理智还算清醒。

家里人都睡下了,她看了眼滴滴答答的时钟,已经过了零点了。

严禾穿好衣服,带了身份证和钱包,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坐在车上时,幸好司机一直搭话,好几次险些睡过去。

她排队挂号,上楼找诊室,挂水、打针。

两瓶盐水挂完,有精神了许多。

医院真的很臭。

严禾特别讨厌那些酒精药水味,她把东西收拾着准备回家了。在等电梯的时候,她看到坐在角落里的程晚。

下午的时候,程晚接到老师的通知就立马走了,她心里一直担心着妈妈,不知道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直到爸爸告诉她,妈妈在外面走的时候,被电瓶车撞了一下,额头流了点血,缝了针。现在情况已经控制下来了。

虽然不严重,但是她很难过。因为妈妈是被熊孩子推了,才摔倒的。

程晚刚刚吃完一份炒面,这才坐了一会儿,就大半夜的看到严禾。

她顿时没有忍住眼泪。

严禾一看到她哭,本来挺难过的,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难过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她走过去,在程晚面前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一句话都没说,程晚也始终没有抬头。

最终,严禾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给你糖吃。”

程晚抬起眼睛,讶异地看她,鼻头一片通红。

“不用难过,就当来历劫了。”严禾温和地笑了笑,“我们早晚是要回天宫享福的。”

虽然很少看见她笑,可是程晚泪眼朦胧之间看到的这个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宽慰。

别人都擅长用温柔包裹着刺,她是用刺包裹着温柔。

是受过什么样的伤,才会成为这样的人呢?

程晚接过她手里的糖。

严禾说,“我回家了。”

“嗯。谢谢姐姐。”

——

翌日一早,时君以进班,在讲台上放下捧来的作业,迎面接住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誉扑过去抱抱他,“班长班长,下午去播音吗?”

“嗯。”时君以把他推开,坐回位置。

谢誉继续扑过去抱抱他,“拜托你个事儿呗。”

……

是夜,程晚破天荒地留下来上了晚自习,因为叶卿说有事情找她。

下课之后,她跟林萱一起走。

初中生上晚自习是要申请的,所以晚上其实没有什么人。

林萱每天留在这里是因为她不想回家。

她问程晚,“昨天你走那么早,是你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程晚说,“她出了车祸,不过不是很严重,缝了几针就好了。”

“不严重就好,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

程晚觉得也是,不过林萱有这样的觉悟还是让她感到欣喜的。

“昨天那个女的有没有找你麻烦?”

“没有呢,我也挺奇怪的。”程晚想起在小卖部的女孩,她说,“嘴上还说着要找人收拾我,可能她得找找道士,挑个黄道吉日吧。”

林萱被她逗笑了。

今天不像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过很奇怪学校的放学铃之后的曲子不再是萨克斯,换了一首流行歌曲。

她们穿过压抑的人群,走到暗光打下的角落里,听那首歌长长的前奏。

“林萱你听,这首歌好好听啊。”

林萱点点头,“嗯。”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这个时候,林萱是不是还不愿意回家呢。

程晚跟她一起下楼,“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林萱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没有手机。”程晚拿出一本本子和一支笔,写了一串数字,“你打我家座机。”

林萱接过她的电话号码,微弱地点了点头。

程晚说,“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我会认真听的,我觉得说出来会好很多,而且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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