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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为霍(133)+番外

作者: 昭彰君 阅读记录

“前线一事,乾侍卫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不必考虑我……”

128 生活

楚是夜毫不意外,只是亲耳听到这个他心知肚明的答案后,心中难免泛起一股寒凉,离秋唯恐楚是夜胡思乱想,蹩脚地解释道:“其实,我是想去南国一趟……想去见见容儿和白贺,顺便再北上去湖岸看看无异那小子……”

楚是夜不是不明白离秋担心的事,只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自己对离秋而言究竟有何地位,可真要被别的事比下去了,他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怎么连白贺那个愣头都排在我前面去了?”

离秋微怔,满心愧疚,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是夜握住离秋冰凉的手,她微微瑟缩却还是被他紧紧攥着,他温声道:“我也很久没见白贺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可是……你不是说义军前线还缺人么?你如何走得开?”

楚是夜看着离秋一本正经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离秋,你、你怎么就不明白?不管你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将我撇在身后,你难道忘了,凡事都还有个我么?”

离秋当即哑然,不敢迎上他殷切的目光,她大概是真的忘了、不习惯了、措手不及了,以至于话已至此,她却不敢轻易应和。

她知道楚是夜过去漂泊得太久,如今好不容易与过往握手言和,重归故里,亲友相伴,亦能提刀冲锋陷阵,一腔热血有了用武之地,尚且圆满至此,她又怎敢为他徒增烦忧,再度奔波于颠簸的江湖路上?

“是夜……我……我……”离秋想要将所思所想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可不知为什么,千言万语哽住了喉,她始终开不了口。

楚是夜失望地松开了手,强忍着铭心刻骨的挫败感,将腰间的令牌拽下来放在桌上,低声道:“罢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个,城关的人就不会为难你……”

他很快起身离去,前后不过一呼一吸的光景,寝屋大有人去楼空的苍凉感,霍离秋将令牌紧紧攥在手中,更为痛心疾首——她不用再酝酿陈词,也不用再煎熬犹豫,却好似落入了另一个深渊……

离秋孤身一人走在洛神山庄的大理石道上,洛府大门近在咫尺,她忽而顿住脚步,侧眸望向月光笼罩下的眷恋湖,无限安宁。

她摩挲着包袱一角,念着今夜分明天朗气清,为何跟六年前那场倾盆大雨似的,悄然扼住人们的喉咙,教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回过神来,却发现楚是夜正孤影伶仃地站在大理石道的尽头,遥遥地望着她,此情此景就像送行似的,离秋怯怯地走上前去,两人相顾无言。

“我想来想去,还是有些舍不得,离秋,你要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再回来?”楚是夜些许不好意思,胡乱地摸着后脑勺,就怕听见离秋坦然一句“不回来了”,那他真是顾不上什么洛家不洛家,死皮赖脸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了。

“是夜,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么?我说,如果离开慕家,你能过上你最渴望的生活,那我便不会再强留你……”离秋渐渐哽咽,她还想继续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这样的生活,剩下的便是珍之重之,不必迁就区区一个她。

楚是夜听不见后面半句话,心意却早已相通,他轻叹一声,徐徐道:“我出生在这里,自幼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身为世家子弟,最忌讳披着富贵的外衣做着鸡鸣狗盗的事,于是我辗转去到了千古源,拜师学艺,在那里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十年,因为心有不甘又流落至中原,与破庙那帮兄弟们以天为被地为席,尚且逍遥自在,可是我终究保不住他们的命,保不住那般风餐露宿却甘之如饴的生活……”

“再后来,慕家不过囚笼,自然也不是我长待的地方,最后兜兜转转一圈,再度回到东原,也算是宿命轮回,可是,后来的我渐渐发现,无论富贵落魄还是聚散离合,这些生活都不是我想要的。”

楚是夜的语气越发笃定,霍离秋听得有些糊涂,她原本以为当下的生活已经足够了,一时茫然道:“为何?”

“因为这些生活……都没有你。”

眷恋湖漾起一丝涟漪,风过留痕,随波而去。

霍离秋手中的包袱骤然滑落,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任凭所谓的阴谋阳谋在脑海里喧嚣,她已经全然不顾,快步上前抱住楚是夜,他亦是用力地将她拥在怀中,颤声道:“所以……你一定要记得早点回来……”

离秋一个劲地摇头,楚是夜一脸委屈,刚想再啰嗦几句,离秋倚在他肩头泣声道:“我不走了……”

“不走了?”楚是夜泼出去的忧伤还来不及收回来,眨眼间悲喜纠葛、哭笑不得,还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旋即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霍离秋破涕为笑,她又何尝不是漂泊已久,只是这些年谈不上什么大喜,倒有满满的大悲将她摁在卑微的尘土之中,将人的喜怒哀乐都磨蚀得不成样子,再加上炼血术噬人心性,她几乎以为自己真成了个铁石心肠的人。

哪里是什么开不了口,分明就是千般万般的舍不得。

夜色微凉,一丛秋莲静静憩于眷恋湖心,其中两株并蒂而生,缱绻深情,花草树木比不上凡人长寿,亦是不负这向死而生的一辈子。

寝屋的烛台还未凉透又燃上了新的红蜡,离秋将包袱里装的东西捡回了原处,就当做无事发生,但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内疚道:“都怪我,自以为是惯了……你还是先去歇息吧,明日不是要早起吗?”

楚是夜不久前还撕心裂肺了一把,现在毫无睡意,寝屋的暖意又彻底将他绑在此处,完全迈不开步子。

离秋见他凝神望着自己,目光片刻也离不开,只好怯声道:“我真的不走了。”

楚是夜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在离秋耳畔温声道:“记得别再修炼血术了……”

离秋惶惑地抬起眸子,她原本以为那日楚是夜看见她背后的血纹却一言不发是因为不在意,没想到他早就记在了心上,离秋颇为心虚道:“你早就知道了?”

楚是夜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要同我分房而歇不就是怕血灵反噬被我发现么?”

离秋有些窘迫,就像小孩子撒了谎被当场拆穿,连地缝都没得钻。

“哎,如此说来,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能歇在这里了?”楚是夜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没羞没臊地得寸进尺了些,离秋这才顿悟他的心思,当即涨红了脸。

“这可是你的寝屋……怎么说得好像……被我霸占了似的?”离秋略显结巴,不敢抬眼迎上他炽热的目光。

“那又如何,你也大可将我一起霸占了……”楚是夜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顺手揽着离秋横在床上,呼吸又开始凌乱起来。

红烛摇曳迷离,映得两人面色绯红,玉帘轻掩,衣衫不自觉地散落在旁。

“怎么你的脸比我的还红?”

“我、我哪有……哼,等我把烛火吹灭了,谁还管脸红的事……”

……

寝屋的灯火蓦地熄灭,伴着似水的月光和零碎的呓语,度过这吾心安处的夜。

129 北上

南国。

“哎,你收回去,不准下这一步!”沈为容望着棋盘急了眼,死活拦着白贺将黑子搁在白子的命门上。

白贺轻笑一声,拧不过这位蛮不讲理的公主殿下,只好将棋子丢在阵外边角处,勉强让这盘棋能苟延残喘一阵。

“母亲,都说落棋不悔真君子,您这……也太为难白先生了。”沈梨被下人们簇拥着款款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棋技实在不敢恭维的母亲如何敢缠着白贺陪她对弈。

“见过殿下。”白贺恭然起身行礼,周遭一众婢女盈盈下拜,唯有沈为容固执地咬着一枚白玉棋子,瞪着棋盘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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