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衣语罢，泪水已爬满了一张俊脸。

他小心翼翼地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怎么舍得再把她推进绝望的深渊？

过去，是他错了。

他明白了。

他一再的偏执，让慕子衿活在痛苦的泥沼里！

爱不是占有，是成全。

他已经不再奢求能够占有心爱的姑娘，只求有朝一日，当他站在最黑暗的角落时，能够悄悄地看她一眼。

不需要多，一眼就好。

看看她，知道她好不好。

只要她好，他怎样都好。

他愿意成全她！

当慕子衿在他的面前愤愤地控诉时，当她用簪子刺进自己的脖子时，风天衣大彻大悟。

他再不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上一世，他造了太多是杀孽和罪业，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这一世，便让他来守护她。

风天衣猩红的心头血不断汇聚，飞到半空中，盘成了一个圈。

“叮叮叮”，似乎是什么东西在震动。

他祭出聚魂的法器，用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将君九辰散去的灵魂碎片都聚集到了一处！

慕子衿目瞪口呆地看着。

“风天衣……你……”她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

哽咽。

心里的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强烈了。

法器的声音仿佛成了一道催命符，在慕子衿的心上敲击，掀起她内心深处翻涌的愧疚！

“风天衣，停下！你快停下啊！这样下去，你会没命……那是心头血啊！”

“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虽然我也希望你救他，可是不能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风天衣，我不想欠你一条命！”

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可风天衣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兀自使用那法器，继续为君九辰聚魂。

他的心头血还在流淌，是可怕的猩红色，与他惨白的俊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喉咙里一阵血气翻涌，一时不慎，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

起初，是缓慢地溢出……渐渐地，成了汹涌之势，不断涌出。

到最后，竟是如喷泉般喷溅而出！

“风天衣！！！”慕子衿终于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不要！”

可她没能阻止。

她刚走到他的面前，离他不过咫尺之距，就被风天衣的结界阻挡在外！

男人在结界里，望着她，眼神一刻也未曾移开，笑得风华绝代。

“欠你的……这次是还不清了。”

“以后，我定会慢慢还清……”

“怎么能欠衿儿的呢？我那样爱你，该让你欠我的才好……”

“你放心！无论你欠了我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让你欠着，无需你还……”

“傻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那人的一袭白衣，“我今日是不是不该穿白衣？吓着你了？”

“怎么能欠衿儿的呢？我那样爱你，该让你欠我的才好……”

“你放心！无论你欠了我什么，我都心甘情愿让你欠着，无需你还……”

“傻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染红了那人的一袭白衣，“我今日是不是不该穿白衣？吓着你了？”

第1263章 总算，没有辜负你。

“对！一定不能死！万万不能死！”慕子衿抢过话头，“风天衣，你先从结界里出来！听我一回，好不好？！”

“不要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先出来，包扎好伤口，我为你引渡灵力……保住你的心脉！”

“不然……你真的会死掉的。”

说到一个“死”字，慕子衿的心口一疼。

原来，她的心也会为风天衣疼。

大概是……她曾经也做过潋月，做过灵兮。

慕子衿只爱君九辰一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潋月和灵兮都爱溟渊，这也毋庸置疑。

但是……慕子衿相信，潋月也曾经爱过自己的兄长。

潋月对风天衣的感情，并不仅仅是孺慕之情。

年少之时，潋月的心也许为风天衣动过一次，但渐渐被亲情取代，而她终于长大，却为了一位风流红衣少年动了芳心！

那位红衣的少年，便是溟渊。

世间之事，一向是缘分天注定，谁也无法干涉。

缘来了，花开了。缘去了，花谢了。

潋月和风天衣，是遗憾。

慕子衿只能为潋月心疼他，却不会爱他。

她的一颗心，早已毫无保留地给了君九辰！

慕子衿想着，潸然泪下。

“哭什么？”风天衣站在薄薄的结界里，望着她小脸上滑下的泪水，颤声询问，“衿儿莫哭啊。”

他恨不得马上离开结界，飞到她的身旁，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伸手为她擦去眼泪！

可他没有办法。

溟渊的魂魄还没有聚好，他不能出结界。

为溟渊聚魂，是他能为慕子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只愿他做了这件事情，能够减少他的罪孽，姑娘对他的恨意，也可以少一些……再少一些。

他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慕子衿的痛恨！

被最心爱的女人痛恨，该是怎样的悲哀？

“衿儿，不要再哭了……”风天衣站在结界里，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在极度的痛苦之下，也不忘出言安慰着自己相思了几千年的小丫头。

只可惜是单相思。

那丫头，从未喜欢过他啊！

他明白了。

他不会再执着，他心甘情愿放手。

姑娘太美好了，他如何配拥有？

姑娘应该属于这广阔的蓝天，应该有她的自由！

他纵使再舍不得，也要放她飞去，自在遨游。

“风天衣，如果你死了……我会恨你的。”慕子衿站在结界外，望着苦苦支撑的男人，泪水迷了眼睛。

她开口，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让风天衣为之一振！

“我……”男人的喉咙里一阵腥甜涌了上来，“我一定……不会让你……恨我……”

这场施法，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慕子衿看着男人的面色越来越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衰弱和……死亡。

起初，她歇斯底里地喊叫。

最后，她的双眼平静无波，呆呆地看着。

又一次这样的无助，又一次见证这样的悲剧。

她麻木了。

慕子衿是自私的，但此刻，她想为潋月无私一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无泪可流，风天衣终于摇摇晃晃地从结界里出来，手中抓着一个小玉瓶。

那风华绝代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忽然跪倒！

第1264章 和君九辰长长久久。

“风天衣！！！”慕子衿被吓到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接住了他。

风天衣单膝跪地，一手抓着姑娘的小手，指尖都刺进了她的肌肤，男人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慕子衿忍着痛，任由他掐。

“衿儿……”风天衣将那小玉瓶塞进了她的掌心，“他的魂魄已聚在这法器内……你记住，先用你的心头之血，温养其七七四十九日……他便可往生投胎，不必再做孤魂野鬼，更不会灰飞烟灭！”

慕子衿接过那玉瓶，小手颤巍巍的。

泪水不知怎的就布满了一张小脸。

掌心的玉瓶是温热的，还带着男人的温度。

那是风天衣的温度。

曾经，她那样憎恨着这个男人！如今，她却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他，报答他。

其实，慕子衿心如明镜，风天衣做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求过她的感激和报答。

“衿儿，委屈你了……为了让你和溟渊的缘分重来，不得不用你的心头血去温养他的精魄……如此，你们才能长长久久……咳咳……”风天衣交代着，说到一半，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慕子衿泪目。

“我知道了！天衣，你别说了！走，我扶你上.床榻，先给你输送一些灵力，再去找药神给你调养身子……”她仓皇地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