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伊音(4)
“昙花观赏时间一般在晚八点到十一点左右。”风自信地说着。
“那我要开始啦。”我又看了一眼风晶亮的蓝瞳,似乎在等待他的肯定,我好像已经把风当做师傅了。
这时风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动作从容流畅,以示鼓励:“加油,音音。”
这是很亲近的动作,可我却不觉得奇怪,因为我和风好像就是这样熟悉。
心慢慢平静,精神联通整个梦泡花海,我的灵魂存在四方,可以让平地凸起,可以划地开河,手一挥便是大片花开,再一抹雪白幻金红。
我的手慢慢托起,感觉承载磅礴能量,以此颠覆日月。
一片漆黑。
上弦月带来明亮月光。
再加上星光。
还有柔和的夜风。
不需睁开眼睛,灵魂之眼已经看到了夜晚的花海。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有些花儿还在风里摇摇摆摆。如同儿歌,如同童话。
但夜中的梅园不是童话,这里不属于年幼的心。
月光下,暗色里,风冰蓝的眼眸依旧熠熠的发亮:“辛苦嘞,很快的,很快,昙花就会开放了。”
很快,那扇门就要出现吗?这是我的预感,通往梦界的道路,就会在昙花开放时打开,可是为什么?不应该是巧合吗?
“风......你确定是这里吗?”我说着我的疑惑。
“我猜的”,风顽皮地笑道:“坐下吧,音音,休息一下,等着昙花开。”
我闻言坐下了来,如水的夜色似乎也是一把钥匙,又一块记忆的碎片漂浮出来:有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喝茶,也是如水的夜色,发如墨染,一头青丝如瀑。
“音音,你曾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你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吗?”风把我唤回了神。
“很多东西,人们为它们写了故事流传下来,不管失真多少,都成了传说。”我记得有一本关于各种玩意儿由来的故事书,“昙花的传说好像有几个版本,我挑一个给你讲。”
“传说昙花是一个花神,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很灿烂。
她爱上了一个每天为她锄草的小伙子,后来玉帝知道了这件事情,就大发雷霆,要拆散他们。玉帝把花神贬为一生只能开一瞬间的花,不让她再和情郎相见,还把那个小伙子送去灵柩山出家,赐名韦驮,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可是花神却忘不了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驼尊者都会上山采春露,为佛祖煎茶,就选在那个时候开花。希望能见韦驮尊者一面,就一次,一次就够。
遗憾的是,春去春来,花开花谢,韦驮还是不认得她。 ”
“梦界没有神。”风听罢如是说。
我去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盯着昙花眼角露出笑意,很自得的笑意,似乎一切皆在他预料之中。
花筒翘起,花蕾颤动,外衣缓缓打开,20多片洁白似雪的大花瓣层层舒展,它仿佛在快速生长。
我有时会看一眼风,他察觉到就会回我一个微笑,也不多言,这样静谧的时刻也恰到好处,仿佛在很久以前,我们也这样相处着。有时我会看见风在望向别处,我知道他在找什么。
最终花蕊吐出,开到极盛。
我又转头看风,想问他下一步做什么,他的眼眸闪着冰蓝的光点:“准备好了吗?”说罢嘴角划出温和的笑容。
我仿佛意识到什么,欣喜地睁大眼,带着期待慢慢回首转身,在那来路尽头,在那石板路尽头,在那两株梅树之间,已然出现了一方旋转的空间,其后如同星云迷幻--传送门。
风起身站在我身边,微低了头,夜风吹开了他在夜里显现深蓝的发丝,他的眸里隐着暗蓝的光,郑重地问我:“你决定了吗,音音?”
远处的传送门似乎对我发出了感召,我的心激动而欢欣地跳着,“当然!”满面笑容答应一声也站了起来,风点头,表情很是肃穆。我和他一起向着光门走去。
昙花在身后收缩,徒留清香,花海中其他的花儿们啊,各自自由生长吧,不为谁的欣赏,只为在属于自己的生命意志中恣意开放!
在接近传送门时风拉住我的胳膊道:“不要乱走,跟着我。”
我侧脸看他,眉目俊朗之处凝着谨慎,我向他庄重点头:“嗯。”心里安然下来,我所信赖的,我可倚靠的,我可寻得帮助的。“谢谢你,风。”我轻轻说着,用手攥了他的衣袖角。
☆、穿过混沌黑暗和迷雾
一踏进传送门,再一回头,已没有梅树、庭园、石桌、昙花了。
前后,左右,上下皆是混沌与梦泡。我和风仿若在虚空中漂浮,穿梭于光怪陆离,千变万化的梦泡影像间。
“咦,我来过这里呀。”我惊奇道,在我未自己创造花海前,我就是一直在这里游荡。
“你曾去过的是更深的混沌,这里接近梦界。”风挥了下另一只手,仿佛有无形的动力使他加速飞行,我被拉着也向前疾速飞去。
“混沌是一个神奇的多维空间,按着一个方向向前就可以到达梦界,如果你随便乱走也可以,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风又为我解释。
身周的梦泡,其实如同一个个小的世界,佛门有云:“芥子纳须弥”那梦泡中,便是须弥世界。
前方不再有梦泡中的光影,光芒不知被吸收何处。再向前,梦泡也遗落身后,我飘在风身旁,我们渐渐进入一方广阔的黑暗,而黑暗之下,我分辨不清。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怕,从梦泡到梦界的三个界层,混沌黑暗和迷雾”。
“嗯,不怕。”我含糊地应了声,拽紧了他的袖子,我知道即使一个人也应该勇敢无畏,但此刻还是担心会和风分开。
继续向前飞行,睁眼闭眼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但是。
凡事,都会有但是,都会有转折。
不同总会出现。
漆黑的极限过后,光子再一次活跃于空间,流动飞舞起来,滑入我的眼睑,让我看到仿佛深远的宇宙中疏散的星光,让我感到勇气的力量回到了我的身体,让我因喜悦与期待而露出笑颜。
“就要到了,还不清楚这个方向连接着哪里。”风说着。
“万一到了很危险的地方怎么办呢?风?”光明变多了,我看到前面是一团迷蒙的云雾。
“对我来说没有太危险的地方啦,我说我很厉害的。”风轻松地说到。
“那你怎么就受伤了?”我揶揄到。
“那是意外!我被暗算了!”风有时正经,有时可真像个孩子。
“梦界有哪里特别危险吗?比如有很多怪兽的地方?”我又问。
风沉吟着,似乎在思考:“其实除了城市,各种生物随处可见,即便在人们居住的地方,也有人养着你说的怪兽做宠物呢。自由城弗雷德姆的君主就在后花园养了一堆珍奇异兽,那里的大概是最凶残的了吧。”说罢眸光略向我,我总觉得风在吓我玩。
我吸了一口气:“我们应该不会到那去吧?”
风摇头道:“不会!从混沌中进入梦界会出现在边缘地区,看来梦界现在是夜晚哦。”
这时云雾层已经变薄,透过云雾,似乎已隐约看见夜色里的树林,来自梦界。
☆、梦界初探
继续向前走着,忽然就脚踩在了梦界的土地上,我的心激动得跳动着,深深地吸了两口梦界夜晚清凉的空气,还用脚挫了挫泥土,周围是银白月光下稀疏的树林,虽然稀疏,但个个盘根错节,苍劲的枝干上覆盖繁茂的暗绿树叶。
已经不在混沌之中,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风的袖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们去哪里?”
风抬起手搭在眉骨上,似是在观察四周,同时问我“困了吗,音音”
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困的。”
风低下头扫了我一眼,弯了嘴角道:“既然不累便赶路吧,我想我们应该是在西南方的沼泽地区,有点偏僻,向北方走去弗雷德姆,我需要汇报任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