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娇(32)
沈太夫人笑了,说:
“我对你大伯他们也不好啊。”
这话,魏芳凝倒是承认。
沈太夫人对庶出子女,选择是视而不见。
反正魏康臣自己有银子,家也是他的,又有仆从。
沈太夫人这个嫡母,只要不欺凌就可以了。
魏芳凝说:
“可是祖母也不似韦老太太那样,韦老太太总是欺负我娘啊。”
沈太夫人笑,拿筷子点了点魏芳凝,说:
“小丫头,怎么才出去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你不是一口一个外祖母?就是前些时候,不喊外祖母了,也还称她一声太夫人,怎么就成老太太了?”
魏芳凝垂头吃饭。
沈太夫人又说:
“你喊她老太太,都是抬举她了。她就一老虔婆。”
魏芳凝笑出声来。
祖孙两个吃过了饭,洗手漱口,丫头们将桌子撤了。
乐金端上茶来。
祖孙两个,就在罗汉床上,慢慢品茶。
丫头婆子全都退了出去。
半晌,沈太夫人悠悠叹气。
魏芳凝立时支起了耳朵。
她就觉得,她祖母那样精明的人,肯定能查觉什么。
或许……
沈太夫人说:
“祖母瞅着你也大了,也能分辨是非,与你说了,应该也没什么。”
说着,不由得沈太夫人又是一声长叹:
“祖母却是希望你别长大。”
长大懂事的代价,一般都是经过了摔打,痛疼。
魏芳凝冲着沈太夫人,扬起一个笑脸来,说:
“其实换一种想法,他现在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假若明儿成了亲,万一不想要孙女儿了,依着他们那种人家,害死孙女儿的手段,只怕也能有的吧。”
沈太夫人只是冷哼:
“全家上下,没一个要脸了。”
说完,沈太夫人才说:
“其实,你娘大概是误会祖母了。祖母不待见你的叔伯,不是因为他们是庶出,而是因为,他们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魏芳凝心下了然。
原来,她祖母果然已经知道了她母亲的出身。
但魏芳凝知道,她此时不能表现出来。
魏芳凝只是略做惊讶地问:
“祖母这话,孙女儿听不大明白。”
沈太夫人笑说:
“当年定下这门亲的是你魏康臣。”
魏芳凝嘴角抽了抽。
她祖母对她祖父,直是一贯的不待见。
直接称乎名字,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正文 39 演戏
魏芳凝记得,她后来嫁人之后,她祖母曾当着她的面,叫过她祖父“老色鬼”来着。
身为晚辈,对于自己的祖父母,魏芳凝也不好评价什么。
沈太夫人继续说:
“文昌侯那老头子想什么,我自是知道。”
那时候景元帝还活着,沈太夫人在京上正风光的时候。
文昌侯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文昌侯与承平伯两个,可谓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
承平伯大概是看中了文昌侯再不济,也是侯府。
而文昌侯,则看中了沈太夫人与景元帝的关系。
苍蝇与臭肉,总是会凑到一起。
沈太夫人长叹一声,说:
“你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当初给他订的时候,我着人去查了下。那个老虔婆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皇上的私卫?”
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辈子的大事。
沈太夫人自是着力去查。
她总不想坑了自己的儿子。
沈太夫人说:
“你娘虽然是庶出,但性子好,心眼也不坏。就是有时候太过和软了。”
“庶出?!”
魏芳凝假装惊讶。
自己都觉得好假,好想吐。
难道她重生了,就学会演戏了不成?
沈太夫人也觉得魏芳凝好假,笑着拿手戳魏芳凝的额头,说:
“坏丫头,跟着祖母玩心眼。你说那个老虔婆对你娘有问题的时候,不就怀疑了?”
魏芳凝才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沈太夫人又戳她额头道:
“你敢说没有试试?”
魏芳凝便就扑到沈太夫人怀里撒娇:
“祖母威胁人家,不要嘛。”
还是没有长大好。
一进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魏芳凝喟叹。
没长大,有事就可以回家找长辈给解决。
就可以随便耍赖。
只要撒几句娇,便就会被无限包容。
沈太夫人将魏芳凝抱在怀里,笑说:
“怎么出去一趟,变得嫩了?往日里,也不这么爱撒娇啊。”
魏芳凝嗡声嗡气地说:
“因为祖母好啊,什么事,只要一找祖母,没有解决不了的。”
只是天命不可违。
魏芳凝心下无声叹息。
她这话虽然谄媚,但却也是事实。
当年她以前太子妃的身份,居然还能再议亲。
也是因为有沈太夫人。
只是有时候,不信命好像也不行。
这订一个死一个,沈太夫人能解决人间事,却解决不了阎王的事。
明明那几个男人,看着都很康健啊。
魏芳凝无奈。
沈太夫人笑说:
“祖母现在,就盼着给你订个合意的亲事,也就放心,死也瞑目了。”
这个魏芳凝倒不担心,上辈子她死,沈太夫人还活着呢。
但魏芳凝仍是说道:
“祖母胡说,哪就瞑目了?祖母给孙女儿寻了人家,还要看着孙女儿嫁人、生孩子,然后再给重孙女撑腰呢。祖母要永远活着。”
沈太夫人笑:
“那不成老妖精了?”
魏芳凝认真地说:
“老妖精怎么了?孙女儿陪着祖母成老妖精。”
“傻孩子!”
沈太夫人叹气,说:
“现在你既然知道你母亲的事,准备怎么办?”
魏芳凝沉吟。
她倒没想怎么办。
因为她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她只是在想着,怎么与她祖母说。
魏芳凝从沈太夫人怀里挣开,瞅着沈太夫人的眼睛说:
“芳凝觉得,不能再让那个老妖妇拿捏我娘了。”
沈太夫人点头,示意魏芳凝继续往下说。
魏芳凝十分认直地说:
“我娘怕她,不过是怕她将她的身份戳穿而已。若是咱们告诉我娘,咱们都知道了,并不会因为她是庶出,就瞧不起她,那我娘也就不再怕那老妖妇了。”
说到这儿,魏芳凝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问:
“那我爹知道我娘的出身吗?”
虽然这样问。
但魏芳凝觉得,她祖母不是个多嘴的人。
应该不会拿着这种事,乱说。
即使是她爹,也不见得告诉。
毕竟娶妻娶贤。
韦家乐意拿她娘当嫡女嫁过来,沈太夫人也乐得装傻的话,就会将这件事,帮着瞒下来。
果然,沈太夫人摇头:
“我那时候就想,等你娘嫁过来,知道你爹的为人,她自己总会说的。这种事,我这当婆婆的说了,就有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嫌疑。”
说完,沈太夫人叹气:
“谁可知道,你娘竟看着胆小,藏不住话的一个人。却是将这件事,烂肚里一般,就是不肯说。”
一开始,沈太夫人是想着让褚瑜自己说。
到后来,则是沈太夫人不能说。
所以,这件事,便就这样一直蹉跎着。
褚瑜也被韦太夫人拿捏了这么些年。
上将魏芳凝出事,与褚家闹起来的时候,褚瑜倒是差一点儿就说了。
当时韦太夫人咄咄逼人,魏芳凝只是哭。
魏远志总不好与妇人吵嘴。
但显然韦太夫人并不想放弃手里的把柄,是时候的不再刺激褚瑜。
而褚瑜最终还是没有说。
魏芳凝想了想,说:
“孙女儿去与我爹说,孙女儿相信,我爹定不是那样只看出身,肤浅的人。”
沈太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