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娇(93)
有长得好看的,也有叫得好听的。
太子进来,叽叽喳喳叫得让人心烦。
门口迎着太子的太监,进去通报。
太子便就站在庭院里等着。
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宣太子进去。
太子不急不躁,就是脸色,都未有变化。
就好似他才到一般。
然后永慈宫里传晚膳。
永慈宫里的宫女太监开始忙碌起来。
太后虽然吃的不多。
但菜却不能少。
虽然这种情形见得多了,但德安、德行两个,仍是偷偷地瞅太子。
然而,他两个注定要失望了。
为了不碍事,太子往边上站了站。
面上仍是十分的平静,没有一分的焦躁。
就好像头来之前,已经打算好了,要在院中站到天长地久一般。
德安、德行两个低下头,老实而恭谨。
暮色微曦渐没,宫里四处开始点灯。
永慈宫里,各屋也开始掌灯。
院上燃了松把。
檐下的鸟笼子也罩上了布,被太监们一个一个的摘下,提到了鸟室里。
永慈宫里,就好像没太子这个人。
直到太后撤膳,大宫女慈心出来,冲着太子盈盈行礼,说: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后娘娘请太子殿下进去。”
太子笑说:
“劳烦姐姐了。”
太后身边八个大宫女,全部以慈字起名。
首要第一个,便就叫慈心。
太子唇边的笑,越发的恭谨柔和。
步子也不紧不慢。
让人挑不出一丝地错来。
过了外厅、内厅。
慈心引着太子,进到了内室里。
一张阔大的罗汉床上,一名花白头发,身材干瘦,穿着华服的老太太,坐在上面。
梁太后虽然贵为太后,身上却还没有沈太夫人富态。
然而,梁太后的眼睛,却如鹰一般的锐利。
慈意拿了锦垫放到地上。
太子跪下行礼:
“孙儿参见皇祖母,皇祖母大安。今日孙儿去沈家,不知皇祖母相召,实是罪过,还请皇祖母责罚。”
梁太后瞅了眼太子身后。
德安、德行两个跟了进来,跟着太子跪着。
责罚!
梁太后本就不怎么高兴的脸,又沉了几分。
他带这两个过来,让责罚。
主子犯错,受责罚的自然是跟着的人。
梁太后冷哼,说:
“你现在也大了,翅膀也硬了,跟着哀家玩心眼子,是不是以为哀家拿你没有办法?”
景元帝殁,梁太后仗着长子是皇上,又有梁家做后台,自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人,能让梁太后容忍,给个面上情的了。
自然是喜的夸,不喜的骂。
若说起来,满朝上下,能让梁太后给几分薄面的,便就只有沈建宾。
太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
“孙儿不敢,请皇祖母责罚。”
梁太后拿起手边的茶碗,就想狠狠地砸过去。
耳边想起了乾武帝的话。
生生的忍住了,想要砸到太子头上的冲动,但仍是掼到地上,说: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哀家老了,现在看着皇上的脸子,赏口饭吃。哀家又死不了,万一皇上有个什么事,日后也就等着你赏口饭吃了。”
太子只一个点儿地磕头,连声说:
“孙儿不敢,孙儿惶恐。”
梁太后冷笑,一张留下满脸岁月痕迹的脸,啐着恶毒,说:
“娉婷和秀雅都是良家子,听说你又将她俩个送到金娇园了?哀家送你的女人,你怎么敢一次又一次的送到哪儿去?你是不是想气死哀家?将她俩个收用了,这是懿旨。”
杵在地上的手,用了用劲。
太子面色未变地说:
“皇祖母所赐,即使是一草一木,在孙儿眼里,都是皇祖母。”
正文 114 利诱
萧嬷嬷上前,给梁太后重端了一杯凉茶来,轻声说:
“太后娘娘该爱惜些身体才是。”
梁太后冷哼:
“也是呢,若是哀家气死了,可随了有些人的心了。”
太子跪在那里,连声说:
“孙儿不敢,孙儿不敢。”
萧嬷嬷退到一边,垂手站着,眼皮子没抬一下。
太子知道这位萧嬷嬷,五十岁上下,最得梁太后倚重。
萧嬷嬷也对梁太后十分的忠心。
梁太后冷眼瞅着跪着的太子,半晌才说:
“起来说话吧。”
太子谢恩,恭敬地站起身,垂着眼皮子,比萧嬷嬷等人还要规矩。
梁太后淡淡地说:
“赐座。”
有小太监挪了个小凳子过来,太子只稍微地挨了一点凳子边。
一副恭听圣训的模样。
梁太后寻不着太子的错处,况又不能打德行、德安两个。
拿起萧嬷嬷给倒的茶,抿了口。
梁太后突然问:
“听说你今天去承平伯府了?”
太子想都没想,点头说:
“在沈府上,接到万宝妹妹的请柬,便就过去玩了会儿。谁知碰上了沈家姑娘,沈四、沈五两个说,是他们的表妹。”
梁太后抬了抬眼皮子,不咸不淡地说:
“他们俩家不是多少年不走动了?”
太子连忙微笑着说:
“可不是呢,孙儿当时听了,也十分奇怪。没想到大闹文昌侯家婚礼的姑娘,竟然是沈大人的姑表亲家。”
梁太后瞅了眼太子,说:
“听染衣那丫头说,你对魏家那位姑娘,颇为特别?”
太子微笑,说:
“孙儿颇觉得她与众不同。”
梁太后眸光一闪,很快便就又恢复到了先前,那万事不入眼的模样。
之前梁太后送到东宫的姑娘,有那聪明的,不让太子寻着错。
太子便就用了这一招,表面亲近,引得许染衣吃醋。
因此上,若是太子淡淡地说,没怎么注意。
梁太后反倒会引起警觉。
更何况,自听说之后,梁太后派了人去调查。
魏芳凝的模样,也就算得上不丑。
梁太后就不信,东宫里燕瘦环肥,太子能对一个样貌普通的女孩儿动心。
男人还是先色,然后再动心其才华内在。
梁太后问:
“那你见着沈老太太了?”
太子答说:
“回祖母话,孙儿随着沈四、沈五两个一起,去拜见了沈太夫人。”
梁太后几乎是咬着牙问:
“那死老太太如何了?哀家想想,她比哀家大一岁,今年也有七十了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你看着她,是不是要死了?”
一想起沈太夫人,梁太后便就气得牙根直。
偏景元帝像是算准了,就怕他死之后,梁太后会去寻沈太夫人晦气。
竟然赐了沈太夫人,可以不奉诏。
临死临死,还不能让梁太后痛快了。
太子垂眸,十分恭谨地说:
“沈太夫人看着身子还算硬朗,只孙儿瞧着,太夫人与承平伯之间,似乎不太协调。承平伯是个十分有意思的,竟让魏大姑娘送孙儿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梁太后动了动身子,问:
“真有这事?”
太子回说:
“孙儿自不敢骗祖母,只是沈太夫人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梁太后“哈哈”地笑了几声,说:
“沈敏,你也有今天?”
太子隐约猜测,梁太后口中的沈敏,便就是沈太夫人。
但仍是垂着眼睛,没有搭声。
太子觉得,沈太夫人和着宫里的安太妃颇有些像。
梁太后似是心情变好,跟着语气也比刚刚柔和了些,说:
“今儿哀家喊你过来,是有正经事的。”
太子连忙说:
“孙儿听皇祖母的。”
梁太后稍微有一点点满意,说:
“你也大了,成家立业,早些生下世子,也省得像你爹,只你一个儿,幸好你还堪用,要不然,连个选择的人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