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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檬,黄柠檬(18)

作者: 雪厘 阅读记录

晚会结束,徐一青和同行的几人谈笑风生,见章诺出来,立即收起手头的烟,叫住他:“章……”看看旁边的其他人,突然又改了口:“乘莱。”

他转过身,徐一青问:“现在还在跟那个姓季的女孩在一起吗?”

“姓季?”他思索了一番,问她:“谁?”

徐一青愣了愣,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没事了,是我记错了。”

学生们三五成群从礼堂出来,大多都奔赴宿舍休息,逢羽和同学告别,一个人往学校外走着,树上光秃秃的枝桠在地面投下影子,植物也进入冬眠期,还好花坛里种了一簇簇樱草,让冬天不再单调。

逢羽脚踩影子,低头往前走,从闷热的礼堂出来,乍一接触到冷空气,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鼻子酸酸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望月亮,缓解过来。

心里放下了一个人,果然就轻松了许多,等到渐渐习惯了,应该就不会再这么落寞,才这么想着,他的存在感偏偏示威般地,立即变得强烈而清晰起来,脑中展现着刚才巨大的屏幕上,他沉静黝黑的眼睛,一切都被搅乱,自我安慰全是无用功。

逢羽抱住脑袋,企图把那一幕剔除,软着嗓子低低骂了一声,脚底焦躁地跺了下地面。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冲着她追过来的,她不确定地回身,身子才偏过了半边,下一秒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逢羽睁大眼睛,头顶是那人不稳的喘息,闻到他怀里熟悉的味道,然后同样熟悉的声音也出现在了耳边,光听这温柔和委屈的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是爱着她的:“你最近,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第18章 第十八颗

感觉到身后熟悉的身体,逢羽一动不动。

失而复得、不敢置信,像站在明与暗的交界线,不知道该往哪边多挪一步好。

身边不时有同学路过,好奇地看看她,怔怔地做不出反应,认真打量他的眼睛辨别。

直到不明所以的他想叫她回神,握住她的手,惊讶地说:“手怎么这么凉?”

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迅速抛开踌躇的疑虑,确切地确认下来,紧紧抱住面前的人,为了不发出哭腔,脸埋在他肩窝里,咬住他肩膀上的衣服。

半天只压着嗓子叫出了一声他的名字,感觉着他的手安慰性地放在脑后,过了会儿,他按着她的肩膀想拉开距离看看到底怎么了,就被抱得更紧了,直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逢羽放开他。

他接着电话,看见她直勾勾的眼弥漫了水汽,紧紧抿着的唇委屈地不发声,模样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子,他无奈地偏着脸笑了下,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外套的口袋,两手也插进去,弓着背,让自己的脸庞和逢羽在同一水平线上,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几个老同学叫我回去聚一聚,不早了,你先回家。”

此时此刻,逢羽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的,揪住他的衣角,委委屈屈地摇头。

他摸摸她的头发,“听话。”

他的声音是寒冷夜间和煦的暖光,说什么都是对的,她点着下巴“嗯”了声,站在他面前,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等着他把自己送到校园外,再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和往常一样亲自帮她打开车门,或许,临走前还会不放心地交代上一句,不过在此时,他只是又把她揽进怀里抱了下,嘴唇贴在耳边说:“记得明天去找我,我等着。”

又看了她一眼,没留意到她脸上的失落,转身大步地返回。

郁乘莱回到原地,一群人都在等着他,逢安平刚从生拉硬拽中脱身,纵然他是个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开明老头儿,也熬不住深夜跟一群玩性大发的年轻人出去忘我,嘿嘿笑着摆摆手,说着,再不回被窝睡觉老命就该折寿咯!

徐一青留了下来。

以前她当辅导员的时候,在僧多肉少的班上永远都是大家的焦点,现在毕了业也是同样,偌大的包厢里,服务员不时端着盘子进进出出,每一次进来都能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郁乘莱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椅背上,穿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手指捏在玻璃酒杯上把玩,另一只夹着烟的手撑在桌子边沿,他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同桌的男人们天南海北地聊,偶尔牵一牵唇角。

毕业好几年,离开校园后被工作和生活磨砺着,在座的老同学们多少都有了些或好或坏的变化,只有他,仍清隽得如一棵挺拔新竹。

“乘莱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对面有人嘻嘻哈哈地接茬:“是不是正想着谁呢?快说出来刺激刺激咱徐老师!”

平时跟他们这群人相处,徐一青没有半点老师的模样,也知道这尊称是用来玩笑自己的,此时听到这三个字,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故意板起脸做出为人师表的模样引人发笑,她全神贯注地看向郁乘莱,等着他说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徐一青对他的好感,也都记得,他在母校礼堂中的那声回答。

郁乘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含笑,却什么也不说,勾得他们好奇心更盛,但也不了了之。

徐一青看了他好一会儿,脸上还是一贯的微笑,只是活跃的话语变得像是装出来用作掩盖什么似的。

郁乘莱看了眼时间,回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说:“你们好好玩,我先回去,明天还有事。”

还没被众人出口挽留,徐一青抓住了他的衣袖,郁乘莱回头看看她,她双颊绯红,眯了眯眼,醉醺醺地说:“送我回家吧,乘莱,我喝醉了。”

徐一青公寓里非常凌乱,看起来像很久都没收拾过了,跟她表面的光鲜亮丽有太大的反差,把人载到楼下,又被她死死抓住不放手,郁乘莱只好送她上了楼,一进去就被她勾住脖子,要吻上他的嘴唇。

郁乘莱别开脸,轻易把她推开,徐一青步子站不稳,往后靠在墙上,慢慢蹲下来,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长发垂下遮盖住了脸颊,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着,她又仰起脸,泪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说:“章诺,你别骗我,我知道你是章诺。”

玄关没有开灯,客厅里一盏微弱的壁灯让她看清他平静的表情,听见他说,“但我不是叶均,别再骗自己。”

不知是前后哪个名字触动了她,徐一青不再哭了,在昏暗的玄关把自己蜷缩起来,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一点泪水都没有,已经完全看不出有刚才哭过的痕迹了。

“早点休息。”他手放在门把上,就要出门,徐一青突然叫住他。

“走之前先帮我倒杯水吧。”她站起来,懒懒打了个哈欠,走到客厅在沙发躺下。

杯口被掌心罩住,捏着它放在她身旁的一个圆桌上,干净的液体在剔透的玻璃杯中荡漾几下,逐渐平静,徐一青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让他帮自己拿过橱柜上的一袋醒酒茶包。

章诺一一照办。

徐一青眯眼看着章诺在橱柜前翻找,她手按太阳穴,迟钝地坐起身,帮他倒了另外的一杯水。

一大早,逢羽出现在郁乘莱的公寓门外,等了好久不见门开,于是她直接按开密码进去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卧室被子下头也瘪瘪的,逢羽丧气地把带给他的早餐放下,拨打了郁乘莱的手机号,又想起,章诺早已把号码换掉了。

夜不归宿不是郁乘莱的做派,但对某个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她把那份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庄嬏正给学员们上瑜伽课,声音清晰缓慢地做着指导,逢羽窝在角落一颗巨大的瑜伽球里,心不在焉地玩手机。

庄嬏眼神向她飘过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坐在地上聊天喝水,逢羽还在无精打采地拿着手机看,庄嬏走了过来。

递给她一个碧绿色的钻石耳坠,说:“你小姑姑说原本要今天过来取,我刚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不舒服不想出门了,既然你不想上课,就帮我个忙,去把东西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