橒浔蜜意(137)+番外
陈良方说蒋文慧是苻云浔世界的太阳,李云代替了他心目中的太阳,李云和蒋文慧一样是苻云浔生命中最为珍惜的人。容涵多傻啊,她并未知道两者有着怎样的矛盾,也并未知道苻云浔的内心其实并不想将两者比较。只是想着李云很好,隐隐约约从陈良方那里知道李云的苦恼,所以当苻云浔来诊所来找她时,她多少暗示了李云像蒋文慧的意思。她想:李云是你今后人生的太阳,你要好好珍惜她。那个时候,为自己能成全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得意着。
李云与苻云浔分手的那个夜晚,何等的暴风骤雨。于她却停留在陈良方那方温暖的港湾中庆幸的无以自拔。那夜星光点点,月色皎皎,她与陈良方背靠着床席地而坐,迎着迷人的夜色饮酒自酌。他的眸光水润亮泽,像极了轻拢了白纱的月光。他说:“容涵,你像夏日里的蝉。”被一个男人说自己像夏日里的蝉,不喜欢之情溢于言表。她唯有饮酒苦笑。他说着自己的前尘往事,很平静,平静地让人害怕。他说他本来有个很好的家庭,妈妈很温柔,爸爸很帅气,后来母亲走了,父亲性情大变,开始找女人。他渐渐长大,看不惯隔三差五带女人回家的爸爸,他忍不住发火,说妈妈会死,一定是因为这样的爸爸。他说爸爸站在原地,怔忪地看着他,渐次鬓角的青筋暴起,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脾气。不过自那以后,他不会再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了,直到他十四岁那一年,父亲带回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死去的妈妈。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放松了警惕。
他痛苦地双手抚头:“她在我的水里下了药,对我做了……做了那种事……”虽然这些会写在病例上,但是由他亲口说出来,无疑再一次揭开了伤疤。她伸手轻触他的头,轻抚着,安静地听着他的诉说。他哆嗦着嘴唇,痛苦地闭上眼睛,说:“那一晚,我的意识当中全部都是她贪婪又恶心的嘴唇……”容涵轻拥他入怀,无声的安慰。
后来被他父亲当场发现,那个女人流着泪,腿上全是血,哭着喊着是他qj了她,还害的她流产,他百口莫辩。被父亲狠狠打了一耳光,逐出了家门。幸好,当时被苻云浔的父母收留,暂时和他们住在一起。自那以后他不再相信人了,他恨那个女人,也恨自己的父亲,他以为他此后再也不会和父亲再有瓜葛了,没有想到,在他二十岁的某一天,被他的律师找到,将所有的家产都留给了他,留给他的信也全部都是忏悔,真是讽刺。可是他却再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或许她还对他有些不甘心。她捧着他的脸,迎着他淡淡疏离的目光说:“陈良方,如果你以后要结婚,结婚的对象就选择我吧。”
他眸光轻颤,漾开嘴角,尽显苦涩。她鬼迷心窍,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落下绵长又温柔的一吻。她一直在等着他推开,重现他那天厌恶的呕吐,也许……奇迹发生了,他闭上眼睛,笨拙地回应她,那一刻她喜极而泣……
第二天醒来,她躺在床上,捶捶略微发晕的头,环顾四周,不见陈良方踪影。昨天晚上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那个绵长的吻,更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陈良方的床上。刚要下床,却发现躺在地上的陈良方。紧闭着双眼,身上披着融融的暖光,或许是因为阳光的原因,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她轻轻地靠近,像一只猫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鼻尖嗅到的全部都是他的味道。他睡得很熟,无意识地将她收紧在怀,她再次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如果苻云浔和李云不曾分手该多好……在自己最为幸福的那一刻,却是别人最为痛苦悲伤的那一天。李慕住院、李云远走他乡、苻云浔自责难过……陈良方搭在她肩上的手被她甩开,她难以置信地问着眼前的人:“其实,这就是你希望的结果,对吧?”
陈良方皱着眉,惊诧。
她扯起嘴角,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我真傻,相信你,要不是我在暗示苻云浔,他们根本就不会分手。陈良方,我这么喜欢你,因为你喜欢你,才百分之百地信任你……全部都是假的,你对我全部都是假的。”
她再也无法待在A市了,不管是为了作为病人的陈良方,还是作为朋友的陈良方,她都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第132章 番外——容得良缘
(二)夏日里的蝉
陈良方讨厌女人抹着红色的嘴唇,嘟着红色的嘴自拍或者咧开红色的嘴大笑。每每如此,他总是借故躲在卫生间呕吐。还好,容涵从来不涂抹口红,或许从来不涂抹他讨厌的颜色。她总是很聒噪地待在他身边,一会儿说各种奇怪的见闻,一会儿说苻云浔和李云之间的恩爱。对于他们的恩爱,他尽量不屑一顾。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他总抚着太阳穴,说:“容涵,安静点,女生还是安静点好。”她不满地“哦”一声,然后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温柔而沉静。
不知什么时候,他习惯了她的存在。早上的时候她会给他电话说早安,中午和晚上会陪他吃饭,晚上临走时,挥着手说:“陈良方,晚安。我们明天见哦。”如果他没有回应的话,她火气立马窜上来,气鼓鼓地抓着他领带翻转着身体要给他过肩摔。见识过她的暴力,只得挥着手笑眯眯地说再见,转身的刹那却被她生气的表情逗笑。等意识到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直到那天开车在她的餐厅等她,路旁的树想起的蝉声,他才不自觉勾唇。因为他时常会想起小时候独自躲在房间聆听夏日蝉鸣的情景。他那个时候慢慢地想要抓一只蝉,放在身边。苻云浔手巧,编了一个竹篮送他,上面盖着一个玻璃盖子。午后的阳光刺眼炙热,他安静地站在树下,手捧着竹篮,小心翼翼地听着蝉声。可惜他从来没有抓到一只,那个时候脸上流着汗,他内心想着:如果有一只蝉待在我身边养着该多好。
“容涵,你聒噪的像一只夏日的蝉。”他说,侧着头,微微带着戏谑。
她怔忪,勉强地笑着:“那一定是讨人厌的。”
他漾开嘴角,却没有解释。也许是那晚月色撩人,也许她是特别的存在。他自揭伤疤,叙述痛苦不堪的过往。她安静地听着,无声的安慰。这一次居然不讨厌她的嘴唇……他将熟睡的她抱上床,借着淡淡的月光望着她,手指下意识地轻抚她的脸庞,那一刻心中忽然涌出一种暖暖的感情。奇怪,他居然不讨厌这样莫名的感情。他躺在床下静候黎明。
阳光真温暖,他听得容涵的动静,假装闭眼休憩。不曾想她安静地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他忽然想起苻云浔说,能看着心爱的人躺在自己的臂弯中睡去,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现在的自己就拥有着幸福吗?他不知道,他早已忘记幸福是什么东西了……
容涵走的那一天,声泪俱下地说:“陈良方,我这么喜欢你,因为你喜欢你,才百分之百地信任你……全部都是假的,你对我全部都是假的。”认识她这么久,她永远都嘻嘻哈哈,那头短发迎风招展,露着白白的牙齿……
她转身一走,他无力地伸手挽留:“容涵……”她只是顿了顿,没有转头,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那段时间苻云浔很颓废,也许那颓废的气息感染到了他,所以对于她的离开,多少有些感慨、难过,反正他就是这样找理由安慰自己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晚上总是做梦。梦见自己还是那个藏在屋子里的小孩,静静凝望着窗外的风景,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蝉鸣。他起身拉开窗户,蓦地蝉鸣声变大,屋外的温暖一拥而进,阳光爬进了房间,驱散了他的寒意。他抬腿跳出窗外,慢慢走到那棵传来蝉鸣的树前,周围是扭曲的热浪和大片的绿意,奇怪,他居然很兴奋,手中拿着许久未见的竹篮,悄悄地靠近那棵树。蝉声渐次低吟,最后消失不闻。他呆立地站着,忽然周围被大片的黑暗包围,唯剩下一棵树,他感觉到恐慌和害怕,赶忙跑向它,可是他怎么靠近不了它,心底飘出一个声音“全部都是假的,你对我全部都是假的”。不是的,不是假的,他奋力呼喊,蓦地树消失了,他再次被黑暗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