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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38)【CP完结+番外】

作者: 舒航 阅读记录

秦逐不似方九仪到了一定年龄就留着一把美须,他日日早起便刮胡子,留着个光溜的下巴给云晋蹭。

时间在桂树上撰写出年轮,在美人眼角写下岁月,在孩童身上描绘出生长,却没在云晋身上显露出任何痕迹。

反倒是秦逐眼神更深邃些,有着走过近三十年风霜雨雪晴天芳草的痕迹。十岁与十九岁相差很大,但一旦时间跨度的更大那九岁就看起来不起眼了些。云晋与秦逐之间秦逐反而看起来更大些。

方九仪前几年过了七十大寿,与秦逐聊起时还在说过两年八十大寿还要再多做几身新衣裳。新一任掌门是尹子昕他早几十年就与柳之韵成了亲,孩子早过了打酱油的年纪正是今年最新一届试剑大比的魁首,昨日还在云晋那儿讨茶喝。

顾佩灵不知何时又遇上了礼舒,他换了姓名身份,成了一家镖局的镖主。前尘往事像一场大梦,顾佩灵偏就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俩人也在一起多年了。

秦逐最近去鸟市挑了只鸟崽子,毛色并不艳丽,却机灵得很。现在已经学会了“云晋云晋我心悦你。”

它第一次说时把俩人吓了一跳,窗边的鸟崽扑腾着翅膀非要飞到云晋身旁在他肩上落脚,黑溜溜的眼珠像颗黑色明珠,然后趁人不注意就又开始大叫,“云晋,我心悦你!”

云晋下意识就去看它,那鸟儿发觉云晋看他还故意挺胸抬头,气宇轩昂,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是只鸟中霸主。

秦逐耳垂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手握拳捂着唇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偏那鸟还不老实,跳到秦逐肩上又飞起来,用小脑袋推着秦逐后脑勺,“亲一下!亲一下!”

秦逐脸红耳赤,刚想解释这个并不是他教的。云晋就走近一步靠过来,衔住他的唇,面若桃花,停留一下就离开,说:“我亦心悦你。”

鸟崽从桂树上叼来几朵桂花,落在两人之间,花慢慢飘过,他们互相望着,不约而同嘴里露出一个笑来。

鸟崽在他俩人之间往返穿梭,扑腾着小翅膀,传递着彼此的爱意:

“嘎嘎!我心悦你!”

“嘎嘎!我亦心悦你!”

寒秋往事(一)

番外一

冼清秋诞下孩儿已是近一年之后的事了,这些日子里她躲躲藏藏,江湖里是非不分,只要是与魔教有关统统抓了送到正派去关大牢。

冼清秋哪经得住那样的折腾只能小心藏起来,好在后来还有把她带大的乳母秦婆婆陪着。

秦婆婆早些年就离开蘋花教了,一直一个人在娘家那边住着,把冼清秋带回村子里说那是她早逝夫婿的外甥女,旁人也没有过多怀疑。

顾寒洲奉命去除魔教,冼清秋则回了蘋花教,不过那时已经有些小门小派想乘火打劫来蘋花教捞一把了。

冼清秋虽是继任的下一任教主,但蘋花教里无分尊卑贵贱大家都是亲人,她跑了不见旁的几个护法也只当她去玩儿了。压根没人想到冼清秋会揣着个球跑。

冼清秋肚子渐渐开始显怀,而顾寒洲此时也已在江湖上大显杀名。秦婆婆还有些担心,担忧顾寒洲敌家太多,有人顺藤摸瓜找到冼清秋来报复。

冼清秋一个小姑娘胆子却比天还大,“婆婆,不会的,我和寒洲说我是回家看爹娘。而且别人也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的。”

秦婆婆有些犯愁,丫头片子小小年纪胆大包天,“那顾寒洲他知不知道你是蘋花教的下任教主?”

冼清秋想了想,“应当是不知道的吧,寒洲他只以为我父母是普通人家。”

“那...秋儿,你想好到时要怎么去见他吗?”秦婆婆说。

“啊...”冼清秋犹豫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挺起来的肚子,“寒洲他应该不会怪我吧,等我生下宝宝就去找他。”

“唉。世事难测,人心易变啊。”秦婆婆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

“不会的。就算其他人都变了我相信寒洲他也不会变的。”冼清秋看着自己的小腹,满是柔情。

“婆婆!孩子他动了!”冼清秋一惊一乍,腹中胎儿刚在她肚里踢了一脚。

冼清秋美滋滋,“婆婆,孩儿他一定会像他爹一样,成为盖世大英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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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小心!”左护法嘴角溢出血来,他身后有正派弟子又在他胸口插了一剑。

冼清秋不明白为何她只是离开数月,蘋花教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顾寒洲眼神冰冷,持着剑,身后站着十几个同样持剑的弟子。

冼清秋跑过去跪在地上,扶着左护法的身子,“迟叔叔!”

“小秋...”左护法一边笑着,嘴角一边有血流出来。他原本沾沾自喜的那口好牙全是血污,要说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纵身一抬,把冼清秋推到一旁去,用身子挡住了插过来的那把剑。

剑刺进去,血涌出来。左护法伸了伸手,想说的话却还没有说出来,捂着胸口就倒下了。

冼清秋跌坐在一旁愣住,双目无神,泪顺着脸颊滚落。

旁的弟子捉摸不透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是什么身份,还站在原地未动。

顾寒洲站在最前方,并未因为一个魔教徒的逝世而露出过多情绪。

冼清秋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左护法被折断的那柄断剑,走到顾寒洲面前,“他不是坏人的,他从没做过坏事。”

顾寒洲没有行动,而他身后的那些弟子却已经摆出了防御的样子。

冼清秋仰着头去看顾寒洲的眼睛,问他:“顾寒洲,你到底有没有心。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他,顾寒洲微微颔首,俯视着冼清秋,“魔教余孽,当诛。”

“好。”冼清秋笑了起来,“你杀了我,你把我也杀了吧。”

有泪珠从她脸上滑下,旁的弟子看着他俩说话的模样分明是熟识,几个弟子互相看了看彼此,拿捏不住是不是该动手。

顾寒洲举起剑来,冼清秋眼睛下意识一闭,剑挥下,她的一缕头发给割断。

冼清秋之听见剑划开的风声,再睁眼看到的是她飘落的头发与地上的血污混在一起。

顾寒洲绕着她走开,面无表情:“再也莫让我见到你。”

追随顾寒洲的弟子一同随着他走出蘋花教,冼清秋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走远。

回到秦婆婆身边时冼清秋再也忍不住,大声痛哭了起来,“婆婆,他要杀我。顾寒洲要杀我!”

还在酣睡的孩子躺在摇篮里被哭声惊动,也跟着一起哇哇大哭。

婴儿的啼哭声尖锐刺耳,而冼清秋此时大恸,一大一小同时哭了起来,秦婆婆先把孩子从摇篮里抱了起来,拍拍他的背,一边哄着冼清秋。

冼清秋靠在秦婆婆肩上呜咽,“婆婆,为什么,为什么!!”

“唉。”秦婆婆也别无他法,只能拍拍她肩,“秋儿。”

冼清秋的泪把秦婆婆半个肩膀的衣裳都打湿了,孩子吧唧嘴咬着手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睛红通通的母亲,嘴里“咦唔呀。”像是在问冼清秋怎么了。

冼清秋握着孩子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收拾好情绪,恢复平静,“婆婆,我不会再见他。”

秦婆婆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摸了摸冼清秋的头。

冼清秋把孩子从秦婆婆怀里抱了过来,把他抱回小摇篮里。孩子以为这是在做什么游戏,伸出手来想让母亲再抱抱她。

明明只是个没百天的孩子,却早已经会笑了。模样和他的爹娘一样的俊俏,摇头晃脑笑着对冼清秋吐泡泡。

冼清秋摸他的脸,被孩子在空中摇晃的小手抓住。她眼神里充满了母爱。捏了捏他的小下巴,“孩子...就起名叫逐,随婆婆姓秦吧。”

冼清秋起身站起,把怀里的一个用辫花红绳串好的小玉哨拿出带在孩子脖颈上。

窗外风轻轻拂动,慢条斯理地拨动着挂在树上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