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吓得瘫在水榭上,双脚滑着地面向后退,抖着手指着湖,哭着说不出话来。
冯氏和李嬷嬷瞧出她的奇怪,互看一眼。李嬷嬷带着两丫鬟,挑灯去看,打眼是一抹红,仔细看,嫣红之中浮出一张惨白的脸,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恐怖的吓人。李嬷嬷吓得冷吸一口气,连退几步。身边的俩丫鬟早吓得没魂儿了,丢了灯笼,撒腿往后逃。
冯氏就站在不远处,刚才的功夫打眼瞧见湖里是有什么。见李嬷嬷等人的反应,心里抖了一下。李嬷嬷随后来告她,周家七丫头在湖里淹死了。
冯氏皱眉,吩咐人通知管家来打捞尸体之后,甩着帕子往回走,嘴里直骂“晦气”。半路上,听见草丛里有动静,冯氏吓了一大跳。李嬷嬷立即上前查看,从半人多高的树丛里拎出个丫鬟来。
“夫人饶命!”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地磕头,身体不停的颤抖,她双眼瞪大大的,嘴唇也抖得厉害。
冯氏瞧她这么样,立马厉声责问:“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丫鬟闻声,身子剧烈颤抖,赶忙摇头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冯氏冷哼一声,让李嬷嬷把人带回去审问。
冯氏进了屋,坐定。李嬷嬷便把那小丫头拎进屋,上去便扇了两巴掌。小丫鬟被打的嘴角吐血,再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大奶奶带着奴婢们四处找大爷,奶奶走得快,我们东张西望的忘了照应她,我发现她不见了,赶忙提着灯笼找,远远地看见大奶奶站在水榭上,这时候大爷出现了,对大奶奶……”小丫鬟说到这,恐惧的看向冯氏,见冯氏瞪着她,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冯氏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趴桌子起来,踹那丫鬟一脚,破口大骂道:“放肆!你竟敢诬陷我儿杀了他的妻。”
小丫鬟趴地痛哭,连连求饶。这时候李嬷嬷过来,扶起了小丫鬟。笑眯眯的问她:“夜色黑,你当时看清楚是了么?莫不是眼花了,看错了什么,是大奶奶失足自己掉下去的?”
小丫鬟一愣,看着李嬷嬷脸上的奸笑和眼睛里的警告,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保命,她只能违心了。小丫鬟心一横,咬着唇,点头。
冯氏烦恼的很,摆摆手,叫人把小丫鬟拖走关进柴房,免得她把不住嘴到处乱说。至于如何处置他,冯氏暂且没想好。单周家七丫头的事儿已经够让她烦的。
这时候,夏知命也赶来了,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皱着眉头坐在冯氏身边一言不发。
冯氏担心这事儿闹大了不好收拾,毁了夏家声名显赫的名声可不划算。她问夏知命求主意:“咱们怎么办?”
夏知命眉头皱的更紧了,烦躁道:“什么怎么办,还不是你,没看住人!”
冯氏听丈夫埋怨自己,不高兴了。“今儿个大婚,上上下下的事儿全要由我打点,这达儿的事儿我事先嘱咐好了的,叫人看住了看住了,谁晓得这些下人不中用,根本拦不住达儿。那周家丫头也是,好端端的自己跑去水榭干什么,可见她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趁着丫鬟不注意,在咱们府里头乱跑。保不齐她是要逃跑呢。若那样,还不如死了干净。”
夏知命觉着媳妇说的在理,如果周家丫头不愿意这门亲事,跑出去乱说,难免会污了夏家的名声。倒真不如死了一了白了。他叹口气,道:“大家统一口径,就说她不本分,乱跑失足掉进湖里头。”
冯氏笑着点头,心里头小小有点愧疚,不觉得为自己开脱道:“这真不是咱们对她不好,是她命不好。还是咱家老爷子说得对,她是个短命鬼。真晦气,早知道她这么命短,当初就不要她了,选个庶女都比她争气!”
“行了行了,你赶紧处理好后事,明儿我亲自去和周岚说,咱们知道他的把柄,谅他不敢挑什么刺儿。”
冯氏点点头,不放心道:“周家老太太可精明着呢。”
“他是周家的大房,顶梁柱,有他顶着,老太太自然不会追究。”
次日,夏知命去周家交代。冯氏这边草草料理了周家七姑娘的丧事,以没有入洞房不算夏家媳妇为理由,随便找了个山头给初晨立了坟。这些事儿,一天就打理完了。过后,冯氏到底觉得那个知情的丫鬟早晚是个祸根,吩咐人灌上药,投到井里,装成她自杀的假象。
VIP章节 第八十九章
可偏偏这个丫头呈现出一副伶俐精明的模样,奇怪,奇怪!
夏太傅对一个命理如此矛盾的姑娘实在没什么好感。这样的女子给他的外孙究竟带来的是福是祸?他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心生恐惧,面露厌恶之色。
怀璧早怀疑夏太傅留他写字另有目的,见他脸上流露出对初晨的不屑之色,怀璧皱起眉头。这老头,人家好端端的敬他,他什么态度。
“你出去吧,我和璧儿说几句话,便放你们走。”
初晨行礼,转身要走,被怀璧叫住了。
怀璧埋怨夏太傅道:“外祖父,没你这样的,她等你半天,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写好字了,你怎么能这么怠慢她?”
“我怎么怠慢她了?我不是说你写好,就答应见她么,这不见了么。”夏太傅反驳道。
怀璧冷哼一声,拉着初晨坐在桌边的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而后转身对夏太傅道:“你当然怠慢她,第一次见外孙媳妇,见面礼呢?”
夏太傅气消了,捋着花白的胡子对怀璧道:“你和她说,瞧着这屋里哪样东西好就拿哪样。”
初晨不动声色,稍稍拉下袖子,抬手举起茶碗往嘴里送,杯沿刚碰到嘴边。忽听夏太傅一声喊:“别动!”
怀璧一听,更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初晨的身边,挡住夏太傅看初晨的视线。不满道:“怎么,老爷子?您穷得连杯茶都不舍得让她喝?”
夏太傅焦急地摆手,示意怀璧走开,皱着眉头骂:“混小子,胡说什么。”
初晨这时候笑着站起来,从手上脱下那串佛珠,递给怀璧道:“太傅似乎看得是这个。”
怀璧拿着串珠抖了抖,奇怪的看眼初晨,又看向夏太傅。回手把佛珠又套在初晨的手腕上,笑道:“你想多了,他什么都不缺,哪里会看得上你手上的这串珠子。”
“看得上,看得上!”夏太傅突然笑道。
怀璧惊讶的扬眉,回看夏太傅:“老爷子,你脸色变得忒快了些。早知道这一串破珠子就能贿赂你,何苦费我这么大的精力。”
夏太傅有点激动,颤颤巍巍的走到桌案后面坐下,从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只红色的锦盒来,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看里面的东西。
怀璧好奇,起身去看。
初晨则坐在原地没动,那盒子她前世见过,她拜见夏太傅的时候,夏太傅正拿着盒子里的串珠和冯氏讲缘故,初晨则全程跪在地上、
等夏太傅故事讲完了,方听见夏太傅对她说的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你可以出去了。”
现在,夏太傅从盒子里拿出的东西正是那串珠子,那是他在大婚那日送给结发妻子的礼物,后来她病重,夏太傅爱妻如命,发誓要陪妻子西去;夏太傅的妻子怕丈夫的话成真,死前特将这串珠子交还给了夏太傅,求他找到另一串珠子,凑成一对。
其实那话不过是夏太傅之妻求他活下去的推辞罢了。夏太傅倒痴情,妻子死后,一直玩命的找同样的佛珠。可茫茫人海,世间万物,想去找一串特殊的珠子谈何容易。
初晨觉得这一世她真算是幸运,难得的灵修草她种到了,这变色的珠子也主动送上门了。而这些,都是她敲进夏家大门的吉祥物。真是托了夏太傅死去妻子的福。也亏了冯氏,和她讲过灵修草的事情。
说起来,这夏家人真够无耻,自家人是人,怎么好怎么惯着都成,外人就不是人了,好不好死不死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