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大海吗(15)
郑昭看着他也在笑,还嘲讽。
“还问穗子为什么,你都跑不赢人家,穗子干嘛坐你的车,丢不丢人。”
萧朗一下难为情来,想着理由为自己辩解。
“我这车不行。”
“而且溪何也没跑过啊,你干嘛嘲笑我啊。”
郑昭瞥了他一眼。
“溪何正正经经开车的人,你每天捣鼓赛车还这么没用。”
萧朗一个拳头示意。
“柏至安,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尹穗子看着郑昭,开口问。
郑昭家里折腾传媒外交,他也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柏家的人,柏老爷子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大的在京大当教授,老二在北边部队里。柏至安是老二的儿子,之前也一直在北边上学,高三了才给送回来。”
柏家在北市也很有名,柏老爷子当年是政坛的风云人物,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却都不子承父业。大儿子跑到了山沟沟里研究人类进化史,娶了个和他一样学历高的像珠穆朗玛峰的老婆,生出的女儿也不负厚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成为了学术史上高不可攀的千年雪莲,二十多岁勇夺诺贝奖。小儿子则可能小时候被老爷子念叨多了,有了满腔报国心,却直接投身军营,还娶了个俄罗斯洋妞,生出来的儿子是个混不吝的。
“怎么去明理了。”尹穗子问。
“他自己选的,好像是说明理漂亮妞多。别理他,穗子。”
尹穗子笑了笑,忽然感慨。
“柏家人长得真不错啊,柏雪理漂亮,柏至安长得也不差。”
柏雪理就是勇夺诺贝奖的柏家人。
站在旁边的萧朗捧场夸赞从不缺席。
“你最漂亮,穗子。”
“我能不知道?”
漂亮的人各有各的漂亮,柏雪理像是天上仙,堂弟柏至安长得也是仙气,就是气质眼眸间多了点妖气,该是说堕仙。而尹穗子就妖的更明显了,清纯而妩媚,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无一不美,无一不媚。
谷风一吹,尹穗子觉得有些冷了。
“走吧,回去了。”
陈溪何坐在车里等她,人要从一而终,搭了谁的车来就该坐着谁得车回去。
她打开了车窗,让夜里清凉的风灌入。
北市市区的灯是熄灭不完的,昭示了这座城市的生机与残忍。
“回哪儿?”陈溪何问。
“淮安路吧。”
周日是李女士和她约好了两人团圆的日子。
尹穗子觉得李女士是真的无聊,要让两个浪荡不回家的人抛下灯红酒绿,凑上去见一面。
李女士的原话是要有家的仪式感。
并不空巢孤寡中年妇女的心,尹穗子还是要满足的,反正明天没什么事,她也有点想吃云姨做的家常菜了。
眼前匆匆而过一个人影,尹穗子忽然开口。
“你往后退点。”
“……这儿不能倒车。”
想起陈溪何那个只剩下三分的驾照,尹穗子叹了一声打开车门。
“在这儿等我。”
陈溪何无奈的应下,打开双闪停在路边。
后视镜里女生步间带风,远处是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孩。
陈溪何掀唇一个无声的冷笑,别开了眼。
眼不见为净。
尹穗子站在了男孩的眼前。
“这么晚才出来吗?”
与此同时的是冯绥开口问话声。
“这么晚还没回家?”
冯绥说完就后悔了,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眼里眉间充满了淡淡的懊恼。
她回不回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一向如此,问出口不是让自己难堪,让她看了笑话吗。
尹穗子却只是眼似秋水的看着他,笑着满口胡说。
“刚去长淮山下车了,来这边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没想到你真的没有回家。”
偶然路过,没想到真的能碰见,巧了去了。
“刚把我妈侍候睡了。”
“阿姨精神不错,过段日子应该就能康复了。”
冯绥跟着她慢慢地走,低垂着头说。
“还没正经的和你道过谢。”
尹穗子却笑。
“咱们各取所需。”
冯绥瞬时红了耳垂。
往日里矜持清寒的少年,在自己眼前羞耻的红了脸。
尹穗子十分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走吧,送你回家。”
还好陈溪何今天开了一辆四座的车出来。
她抬手让陈溪何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冯绥做进去。
门都已经开了,再不进去便显得有些矫情。何况时间也不算早。
冯绥弯下了腰。
尹穗子抿唇轻笑。
“崇安西路安明巷。”
冯绥惊了。
“你怎么知道?”
尹穗子像是恶作剧的小孩。
“你猜啊。”
他扭过了头,没有说话。
汽车平稳的行在路上,一路上冯绥也没有抬头,尹穗子也不曾去挑逗他。
不算远也不算近,二十来分钟就已经到了巷口外。
冯绥下了车,却见尹穗子跟着下来了。
“你下来做什么?”
忽然又觉得自己语气好像太凶了。
心下叹息,委婉道。
“蚊子很多的,别来了。”
尹穗子面对着他站着,笑容明朗。
冯绥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都没看透了。
果然。
“你和顾希旅是邻居。”
“你怕顾希旅看到我。”
“或者说,是我和你在一块。”
遮羞的布被轻轻巧巧揭开,冯绥垂下了眼。
在不情不愿间点着头。
尹穗子却闯入他的眼中,表情疑惑。
故作不知。
“咱们正常交易,光明正大,你怕他做什么呢?”
冯绥哑口无言。
“或者说,你喜欢上我了,才不愿意见他。”
冯绥显然恼怒,伸手一推,果断的说。
“我才没有。”
尹穗子被推得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她眉头半蹙。
有时候越是果断,可能越是藕断丝连。
越是急着否认,就越是可疑。
可笑的少年的自尊心啊。
冯绥忽然晃过神来,看着比刚才落后半步的尹穗子。
“对不起。”
今天第二句对不起。
是在为自己不绅士的推人道歉。
还是在为自己的言不由衷而歉然。
尹穗子没有说没关系。她一步一步迈到了冯绥面前,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红唇上点了一点。
“我现在不是很开心,所以麻烦你亲我。”
冯绥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她说的,如果不快乐,那就亲吻吧。
“而且是特别不开心,还请你不要敷衍我。”
尹穗子笑盈盈的添上一句。
月光之下她美的妙不可言。
不是凌云而起的广寒仙子,而犹如暗夜月下而生的九尾狐。
也许是月光太迷人,或许又是被她的眼勾了魂魄。
冯绥忽然上前,含着她适才还在呵气如兰的唇。
一点点勾勒她完美的唇形,包括那凸起的点点性感唇珠。
尹穗子伸手拥住了他。
柔软而饱满的身躯,冯绥身子一顿,忆起了夜里的抵死缠绵。
这样美好的身躯,这样勾魂的人。
他竟喜欢了这样一个人。
他这样,喜欢的人啊……
冯绥将手放在了她冷灰的发上。
这个亲吻不同往常,如尹穗子所言,是冯绥主动,完完全全是冯绥领导,不是第一天那样擦唇而过,也是夜里温柔缠绻,变得强势而汹汹,尹穗子甚至在其中尝到了苦涩的意味。
苦什么呢?
人间得意须尽欢。
及时享乐才是最好。
所以最可惜的是,冯绥没有叫冯穗。
没有叫行歌拾穗的那个穗。
便没有自得其乐的韵味,只能抱着绥,平和安定,妥协。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绥放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