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26)
然后一头埋进冷度的胸口中，闷着声说道，“哎呀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就那样吧。”
冷度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回答，就嗯了一声。
正在这时，有客人又来了。
冷度扶正云芸的身子，温柔地说道，“又快到饭点了，我进去忙了。要不你去商场里面转一转，或者就在对面喝一杯咖啡。晚点我下班了就送你回家呀。”
云芸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第三十章
客人走后，店里一下就变得空空荡荡了。每当这个时候，云芸心中总会浮现出一个词：人走茶凉。
只不过这个词原本京剧《沙家浜》，是汪曾祺先生自创的语言，必须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现在倒是会用做当权的人离开岗位以后，对别人没有利用价值，人家就忽视他了。
云芸老妈也曾经对她说过这个词，只不过是在那种心死如灰又无可奈何的状态之下，虽说和用处完全不一样，可云芸就是一下感受到老妈的那种感觉。
像是有人扼住了你的喉咙，你用尽全力嘶吼出来的救命，其实无济于事，可你就是像这样干。这样会痛，但痛着还能表明自己还活着。
云芸也喜欢在心中用一些词来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自己大学读的是以前的中文系，现在已经改名成了汉语言文学，但是她常常没有理解到教授们口中的严谨。
反而总是有一种不求甚解的感觉，所以她才做什么事都反应平平，也没有多出色的样子。
比如她现在这样用一个词，估计要是教过她的老师知道了，只能只摇头。
可是云芸内心始终觉得，文学与艺术最能打动人心的时刻，就是产生共鸣的时刻。那个时刻是超越了阶级限制与理论中的条条框框的。
就比如她现在这样用一个词语，只不过人人都这样，估计这世界都会乱套吧。云芸摇着头继续帮冷度收拾店铺。
‘啊，只不过就我和冷度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感觉也蛮好的嘛。’云芸心中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欢欣。
然后又马上陷入一种纠结的状态，‘我打算一会就把我妈回来然后还不敢介绍他给老妈的事告诉他，可是我现在心里怎么就感觉那么怵呢。啊啊啊啊啊啊啊，云芸，你要不要这么废物啊。’
正在云芸内心的小怪兽狂乱地对着自己咆哮时，冷度却端着一杯柠檬热茶走了过来，“收拾累了吧？来喝口热茶。”
云芸握着暖呼呼的杯子看着冷度忙来忙去，内心可谓是天人交战。
说？
不说？
怎么选择就这么难啊？
“云芸？”冷度的声音有些关切。
“啊？怎么了？”云芸紧皱着眉头看向冷度。
冷度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刚才就感觉你好像在为什么事情一直发愁，不如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啊。”
话还没说完，云芸就拉着冷度坐了下来，云芸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刚想开口，那话就不自觉地变成一口气呼了出来。
云芸简直急得直拍打自己的脑袋，冷度一把握住云芸拍脑袋的手，很有耐心地说，“你不要急，慢慢说。”
说完，就十分平静地看着云芸。
在冷度如水一般的眼光中，云芸一下就冷静下来。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下定决心后，开了口。“冷度，对不起，我得先和你道个歉。”
似乎是完全没弄懂云芸的话，冷度疑惑地啊了一声。
云芸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冷度，我说我必须得先向你道个歉。”然后云芸的嘴巴像打连珠炮似地说道，“我妈妈回来了，但是这几天我都瞒着你，还没告诉你。而且还暂时没有打算把你介绍给我妈。因为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稳定下来，瞒着你我感觉真的很抱歉！”
“可是你不是先前都说人都会有秘密的吗？”此时冷度的神情十分认真，可是云芸分明感觉到他的眉眼，他的表情，他的肢体无不都很放松。
这个认知让云芸心中一下有些安定，冷度他没有生气。云芸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不想瞒着你啊。”
“那你说我很像的的人是谁？是你的前男友吗？”冷度一下问出这个问题。
云芸惊讶得长大了自己的嘴巴，“什么呀？什么前男友？我第一个男朋友就是逛街还被你遇到的李鑫睿。”然后云芸恍然大悟，“你该不是以为我下午说你像的那个人是我男朋友吧？”
云芸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啊？那是我爸啦。”
冷度愣了一下，“啊？”
然后云芸突然福至心灵地问道，“等……等……冷度你该不会是吃我爸的醋了吧？”
没过一会，冷度的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红色，颇有些嘴硬地说道，“什……什么啊？哪里有？”
云芸应着他却颇有些嬉笑道，“嗯嗯嗯，我完全相信你没有。”
冷度也终于感觉到无奈了，“好吧，我有。”
“哎呀，冷先生！你怎么这么可爱？”说着，云芸捧着冷度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然后冷度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则是云芸嘹亮的哈哈大笑。
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夜已经深了。街上的行人渐少，但灯光依旧璀璨。这种安静又繁华的样子，会让看着的人看着看着就感觉有些迷乱。
“我果然还是喜欢生活在城市啊，可是又不喜欢人多。我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云芸向冷度问出自己的疑问。冷度似乎是想到什么，先是牵过云芸的手，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然后才回答云芸的问题，“不啊，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喜欢的生活状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云芸摇了摇头，“冷度啊，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哦，我最最难受的一个时期就是初中了。”
冷度顺着云芸的话问道，“为什么啊？”
云芸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她的整个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睛中也泛出一丝丝一样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开来，浸入到冷度冷度的心里。
过了好一会，云芸似乎才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缓缓说道，“简而言之，就是在最中二的时期与自己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所以会有种孤独到极致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没有疯简直都是一个奇迹。”
冷度有些遗憾地说道，“那些都是我没有经历过的，所以我也并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你。”
云芸缩了缩鼻子，“什么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最最绝望的时期已经度过了，至少它让我能够正视我余下人生遇到的很多挫折。所以呢，我现在，当然要努力更加努力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多做一些开心点的事，比如说——”
冷度心中多了一些好奇，“比如说什么？”
云芸哈哈大笑，然后一下跑开，“比如说找冷度做我男朋友啦！”
第三十一章
回家过后，老妈果然已经不在家里。
只不过云芸没有马上开灯，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没有灯光的客厅，很缓慢地坐在了地板上。开心过后，一些难言的情绪却一点一点将她给包围住。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眼泪涌了上来，声音也有点颤抖。“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泪水滑过了脸庞，哽咽让声音变得有些破碎，“每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着说回去吧转身泪湿眼底。”呼吸好像都变得有些不再顺畅。
“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手掌。”唱到这，云芸感觉情绪好像快要爆发的火山口，马上就要喷薄外出。
她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声音逐渐转成呜咽，最后只是喃喃几声，“爸爸……我真的好想你啊。”
然后云芸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中自然自语，“爸爸，你知道吗？我遇见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想要更多地去了解他，想每天更加喜欢他一点。你知道吗？一开始我忍不住地去接近他，是第一次感觉，有一个人怎么和你这么相像。可是越了解他，却发现你们压根就不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