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暖玉(89)
没有原来的牙膏味,只有一股被藏在口腔里的血腥味,秦安不知道吞了多少血下去——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
亲吻是件浪漫的事,要是一不小心把血吐进对方嘴里,就不那么浪漫了,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不能毁了。
苏盟没想到自己能喜欢上一个男人,一个未来会成为变态的种马男,他现在都没法把秦安和书中难住了联系起来,要是小乔还在线上,估计会违心夸一句“这都是杰克苏先生任务完成得优秀”。
苏盟想:“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努力想要生存下去的人,聪明清秀还□□。家里一堆破事,但是我不在乎。”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苏盟心中知道要糟,他拼命地使着力气想把眼皮睁开,四周的气流似乎变得很慢,他只能感受到嘴唇上那侧传来的温度。
嘴唇间在细细地摩擦,轻柔缓慢,对方好像在试探。苏盟迟钝地想着他几天没刮的胡渣会不会把人磨跑?
苏盟后脑勺一痛,终于有力气睁开眼,只看到原先昏迷得死气沉沉的秦安撑在上方虔诚的吻着他,这个距离,他能看到对方从少年时就很漂亮的睫毛和双眼皮。
一只沿着苏盟的脑袋往下滑,滑过肩膀和胸膛,从衬衫下摆钻了进去,沿着结实的腰线缓缓向上,苏盟脊背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排鸡皮疙瘩。
湿润腥咸的吻来到了下巴、喉结、锁骨,再往下就要少儿不宜了,苏盟心里滴滴答答敲打着的数字敲起了钟。
秦安狠狠地吸着他的脖子,神色也焦灼了许多,苏盟惊醒,推搡着人,手脚并用往下赶。
“等会,先出去......这地要塌了!”
秦安的吻又轻又慢,除了刚刚那次,几乎像羽毛一触即离。苏盟一狠心,捧着他的头,深深地吻住,直到榨干胸膛最后一口气才分开,之后尴尬地发现自个的裤腰带被解了。
这回秦安清醒了几分,眼神清明呼吸规律,他低头一瞧,活色生香十八禁的画面跃入眼帘,苏盟雪白的衬衫上全是血,他侧着头,嘴中不断地咳着血,手臂的枪伤又裂开了,甚至撕裂得更大,身上大大小小新添了起码几十道伤。
“苏、盟......”
苏盟只看到秦安手在他身上迟疑着却久久不下来,他刚刚亲得太用力,来了个法式热吻,浪过头把挤压的血一次性吐得干净。
“快走!”
这一句随着血液挤出来的话把秦安吓得不轻,前方的缺口比起前些时间缩小了一圈,只够一个人蜷缩着出去,并且在持续变小。
“给我走。”
苏盟把掉在他身上的玉佩扔了过去,不知从哪儿挤出来力气,半趴在地上,笑了声:“这次非礼得彻底,不算吃亏。还记得我教你的吗?重心下移,前倾角度加大......”
秦安的身影骤然消失在视线中。
前倾角度过大的后果是脑袋沉重地磕在地上,疼得他死去活来,可惜没力气哀嚎,伴随着“咚”一声的是他孤独倒地的身影。
“苏盟!”
我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苏盟想。
上一次被车撞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苏盟其实记不清了,人是很容易遗忘的物种,一旦被美好的事情,就会逐渐遗忘。
比如和秦安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轻易放下纠结几天几夜的案子。人是本能地希望追求安逸,又自觉地寻找烦恼。
不论如何,他现在再次感受了一回,说实话不太好受。
心中一秒一变换的数字清晰地变化着,从三位数到两位数,再到现在,十五秒,足够小兔崽子逃出去了吧?
肯定够了。
场地风沙在原地徘徊旋转,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阻挡了所有人的靠近,枯残的枝干和粉碎的碎石,彻底成为“无人区”。
走石之下是黑土和焦炭,正上方是被烟雾掩盖的蓝天白云,灰蓝色的天际出现了几颗斑驳的星子,潦草地在蓝幕上添了几笔,一片静谧几乎把人压垮。
两侧是全然不同的世界,不论在哪儿都感受不到怀中人的气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秦安吻了吻他的额角,微微低下头贴近耳边,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话。
第71章 第 71 章
71
“你、咳,喜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
“......可不得了。在......之前,我想多听几遍。”
“我爱你。”
“......”
事实证明,人到绝境一般都会说实话,可说完实话后的结局就不得而知。
寒风栗栗,铁窗薄被,榨菜清粥,生活寡淡,命运多舛。
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苏盟哆嗦地喝着粥,嘴里淡出鸟,自从他醒过来就没下过床,近几日潢城在下雨,病房窗帘“哗哗”乱拍,这破病房玻璃碎了,他那天被紧急塞进医院,实在没地搁,朝着这破地方一扔就当有容身之所了,然而半夜把他冻得直吸鼻涕。
无债一身轻松,无积分一身疲惫,小乔告诉他这是因为一次性使用超负荷。
穿着大棉袄在床上躺了三天的苏盟终于在下午十七点三十五分迎来了他的维修工人,不用继续过他凄凄惨惨戚戚不如狗的日子。
“师傅,您来的时候有看到一个高个子的人吗?长的一脸聪明相,还是个大学生。”
“没有,我就不爱看比我长得高的人!”
苏盟被喷了一脸,生无可恋地往后一靠,他这几天逮着人就问这问题,以至于主治医生想给他开一张脑部CT,顺便转去精神科瞧瞧。
当时苏盟挂着水深沉道:“精神科能治相思病吗?”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转身就走,边走边对护士说:“联系一下李医生。”
李医生是精神科副主任。
市区高速收费站清一色换了批人,扬着比太阳花还灿烂的笑脸,在这场大雨里热情得让人发毛,开口就是“先交钱再入内”。
潢城近几日全城戒严,一只苍蝇都得把腿擦得光亮亮才能飞进来。
明面上刀哥一帮人全被带走处理,水底的密室被官方接手,彻底隔绝。苏盟的兄弟姐弟这几天忙到天南海北,苏盟难得清静了几天,越发容易长草。
苏盟之前狠狠地浪了一把,把命推到情爱后边,他当时想好了,反正出不去,注定要嗝屁,还不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于是他风流得十分完美,结果却没死,但是那朵“牡丹”跑得没影了,整整三天没见到人影,连条短信都不发,拔吊无情令人发指。
“苏哥!”
本来就不严实的门“砰”一声撞在墙上,蹭下来一层灰,几天不见,路枫这小子更壮实了。
“我刚刚去拿你的报告,医生说让你赶紧挪窝,病人装不下了。”
苏盟剥着香蕉,闻言扯了扯嘴角:“这种地方除了我,他们还敢给谁住?”
路枫抬眼环视一周,自闭了。
寒风凛凛,床头一根插花瓶里的狗尾巴草折了腰。苏盟拿着拐杖勾窗户,成功把窗户关上,他说:“这事,没传回家里吧?”
路枫摆手:“哪能啊!这不找死吗?”
苏夫人的战斗力十级,苏盟挨不住。
“干得不错。”
正说着话,门口进来几个人,蒙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清一色带着洁白无瑕的手套,苏盟瞬间觉得自己是板上“嗷嗷”乱叫的大白鼠。
“卧槽,陆北城你想干啥!”
陆北城就站在外边,这破烂地方他不屑一顾,皱着眉冷声催促了一句:“快点。”
六位壮汉型白大褂扭着手往病床边走,苏盟正想做出反应,脑子里响起一句“积分不足”,苏盟心一凉——他没积分了。
完了完了。
路枫挡在床前,很有义气:“那什么,陆队有话好说......”
陆北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苏盟被抓上了担架,嘴里被塞了一块手帕,恰到好处地填满了整个口腔,考验舌功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