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葉沉默着，手攥得很紧。

“我们换一家吧。”

方凝与阮明熙对视了一眼，方凝上前搭上钟葉的肩，轻声开口 : “我还知道一个火锅店，那儿的底料特别有劲道，我带你去，那儿的老板我认识，还能优惠呢！”

钟葉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

于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阮明熙走到她们旁边，说道 : “别吃火锅了，昨晚上家里才刚吃过，还是换一家味道清淡的吧。”

他看向钟葉，用眼神询问着她。

钟葉点头 : “好。”

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仿佛并没有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

答应给乔息织的围巾已经织了三分之二，钟葉的手比较笨，她是一边看视频一边学的，深灰的毛线是她亲自挑的。

她想赶在除夕夜那天送给他。

但看到手上这条歪歪扭扭的围巾，钟葉有些懊恼，她想着，要不去商场直接选一条好了？

可是她心里又过不去这一关。

她忽然想起。

妈妈以前似乎给爸爸织过毛衣。

想到这里，她拿着手里不成型的围巾去请教妈妈，钟母有些诧异，也没多询问，耐心地手把手地开始教她。

她不问，是觉得女儿有独立的人格。

女儿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想把她当成牵线的傀儡，规划好了每一步，看似在跳舞，其实没有灵魂。

“你一直都很懂事，妈妈对你很放心。”在女儿离开房间前，钟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包含着她对她的信任。

相信她有能力去决定自己要做的事。

除夕夜终于到来。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乔息在黑暗里给她打了个电话，嘴边漏着风 : “我在你家那颗树下面，外面很冷，你要出来吗？”

钟葉兴奋地嗯了一声。

然后噔噔噔地下了楼，冲出了院门。

她气喘吁吁跑到乔息面前，“……我给你织的围巾好了，不过不怎么好看。”

乔息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围巾，眯着眼睛笑了，脑袋往她面前一低 : “你给我围上吧，我刚还在想呢，这风这么大，刮得我脖子生疼，你围巾不会明年才织好吧，没想到这么快。”

钟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忽然，她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只纯白小猫咪，小小的一个，半阖着眼，看起来刚出生没几天。

乔息跟她解释 : “来的路上，我听见草丛里有细细的喵喵声，就过去看了看，发现了一具猫尸，这只小猫咪窝在它妈妈肚子下面，我就抱过来了。”

当时还下着雪，得亏他眼睛尖。

钟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猫，小猫发出细细的喵声，听得让人心生温柔。

这大概就是母性。

“你喜欢吗？”乔息见她有兴趣，便问了一句。

“嗯，挺乖的。”

“那你来养吧，女生比较细心。”

“……我怕我养不活。”

钟葉有些担忧。

“没事，你就喂喂它，其他不用管。”乔息尽力说服她。

“那……好吧。”

钟葉把猫咪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用软软的围巾给它包了起来，免得被寒风刮到。

“喵~”

小猫咪轻轻地叫了一声。

仿佛在叫妈妈。

钟葉心软软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乔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忽然笑了 : “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今天是除夕，广场上应该有很多人放。”

钟葉抬头看他，然后犹豫。

“远吗？”

“不远，大概走五分钟就到了。”

“那……好吧。”

她这才点点头。

今天是除夕，她不能离开太久。

以往的除夕夜，她都是站在阳台上望着天际，绚丽的烟花在黑夜里一朵朵绽放，但都不是她的。

但她想，能近距离看烟花。

其实也不错。

而且，旁边的人还是乔息。

想到这里，她嘴角轻轻翘起。

广场上，果然有很多人。

旁边还有一条河，乔息带着钟葉走上一层层台阶，带她来到河边，河的上空飘着一盏盏孔明灯。

“哇……”

钟葉眼睛亮了起来。

“乔息，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乔息见她笑得灿烂，心情很好 : “我偶尔会来这边转转，无意间发现的，一直想带你来。”

钟葉怔了一下。

乔息的家不是这个方向。

所以他……

钟葉嘴角忍不住轻轻扬起，连眼底都是笑意。

她去学校一直是家里接送，虽然大概知道这里有一个广场，但却从来没来过这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如果没有朋友叫她出去。

她几乎已经宅到了不出家门的地步。

“那边有卖烟花的，你等我一下。”乔息朝四周望了望，然后低头跟钟葉叮嘱。

钟葉怀里抱着小猫咪，乖乖点头。

乔息去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有些气喘吁吁。

钟葉轻笑出声 :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乔息眨了眨眼，玩笑似地说 : “这里人这么多，我怕一不小心，你就被拐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哭去？”

钟葉轻嗔地看了他一眼。

乔息被她看得心里痒痒的，不由掐了掐手心。

天空有一阵阵烟花响起。

怀里的小猫咪被吓得喵喵直叫，钟葉连忙安抚它，然后跟着乔息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第32章 小报复

乔息把买来的烟花摆放好，忽然顿了一下，回头问她 : “你想点吗？”

钟葉愣了一下。

她抱着小猫咪往后退了半步，犹豫了几秒，才说道 : “我，我有点怕。”

乔息轻笑了声，伸出了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其实很好玩的，玩过一次，你就会喜欢的。”

钟葉抿抿嘴。

慢慢将手放在他宽大的手心里。

那手掌很暖，仿佛天生带着勇敢的力量，有烈火在烧，连灵魂都跟着颤抖。

“把猫给我吧。”乔息说。

抚摸了两下，钟葉这才把猫交给他，然后蹲在了那两桶烟花面前。

手里紧紧捏着打火机。

这个精致的打火机是乔息的，上面的纹路很清晰，以至于钟葉一眼认出了它。

上面仿佛还带着乔息的余温。

钟葉鼓起了勇气，打上火花，一点点靠近长长的引线，她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乔息。

“还在怕吗？”乔息轻声问。

他正要走近，就见钟葉摇了摇头，然后糯糯地说 : “你抱着猫咪走远一点，我怕伤着你们。”

乔息的心顿时软成了水。

他忽然舍不得让她害怕。

于是抱着猫咪也蹲了下来，钟葉诧异地看着他，神情不解，乔息眼神温柔 : “我陪你一起点，这样你就不怕了。”

他的手掌覆上她软软的小手。

钟葉看着他俊郎的侧脸，心里涌入暖流。

“砰！”

天际亮起了一道绚丽的火花。

两人都没有说话，认真地望着夜空，等着一朵朵火花开尽，然后沉寂下去。

“真漂亮。”钟葉小声说。

乔息低头看她，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忽然很想吻一吻她，感受她的气息。

他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他将怀里的小猫咪递给她，说道 : “本来还想带你放孔明灯的，但时候不早了，下次我们一起？”

钟葉轻轻嗯了一声。

眼里有着满满的期待。

我们约好了。

下次一起放孔明灯。

*

寒假已过半。

天气还是冷得刺骨。

钟葉早上比以往起得更晚了一些，妈妈推开门时，她正坐在床上揉眼，脸上迷迷糊糊的。

钟母柔声问 : “冷了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抱一床被子？”

钟葉摇了摇头，小声嘟囔 : “不冷，我只是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