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白玉染霜华(26)
“有劳宜阳君了。”洛霖微微一笑,也不答他。偏偏宜阳君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你越不理他,他越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哎哟,你快告诉我吧,否则我肯定要茶不思饭不想的天天记挂着这茬。”宜阳君摆出一副苦瓜脸,采取怀柔政策。
“难道天帝的旨意还不能让你读懂吗?梼杌乃上古凶兽,被封印了数万年,若是其破阵而出,我一人独去,不过是送死罢了。”洛霖淡淡说道。
“呔,这天帝生的一副君子相,没想到竟是个虎狼之辈,亏得你当初还支持他继位,如今他却鸟尽弓藏,叫人寒心!”宜阳君一贯心直口快。
“我已与他割袍断义,从今以后,各自为政。”
“不过……他毕竟占了个天帝的名头,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也能假公济私的打个幌子,你待如何?”宜阳君同洛霖交好,自然不免为他担忧。
“顺着为天,能者称帝,太微身居高位已久,早已被权利腐蚀。”洛霖摇头,言语间满是惋惜。
宜阳君听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我滴个乖乖,难怪人家都说闷声憋大雷,洛霖,你可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你想多了,我无心帝位,只盼仁者居之。如今太微既无容人之量,我亦不甘心做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只是……贸然将你们牵涉其中,我心有愧啊……”洛霖一叹。
“你这话说的,便是不拿我们当兄弟了!想当初天帝横竖看我们几个山野精怪不顺眼,欲抽了我们灵识炼化法器,还是你挺身力保,又请玄灵斗姆元君出面,我们哥几个才能挂着这洛水十三君的名头逍遥度日。”宜阳君将往事娓娓道来,慷慨激昂的许下承诺,“洛霖,无论如何,我和桑平、文峪他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洛霖铭感五内,掌心轻拍宜阳君肩头,千言万语化作寥寥三字:“好兄弟!”
宜阳君潇洒挑眉,五指凭空一拢,一枚玄色丹丸现于掌心:“给,这是我从桑平那儿弄来的化功丹。至于洛水那边,也都安排好了,文峪会化作梼杌与你交战。”
洛霖接过丹丸,点头应下,同宜阳君继续赶路。
原来,所谓的梼杌破坏封印不过是润玉、洛霖伙同洛水十三君为天帝献上的一出好戏。若是天帝心存歹意,十之八九会派洛霖独往,借梼杌之手折损洛霖修为。九霄云殿上,宜阳君血衣来报,作出重伤不敌之状,又恰逢新月,封印之力的确有可能减弱,天帝不疑有他,果真中计,让洛霖斩断了对太微的最后一线期望。
及至洛水,几人一唱一和,惟妙惟肖的演了出洛霖斗梼杌、固封印,凶兽伤水神、终不敌的戏码。
待“梼杌”大败后,宜阳君带着“负伤在身”的水神赶往花界求助。
水镜。
长芳主见了奄奄一息的洛霖大惊失色,连忙将其扶至塌上施术医治,岂料这位病人突然回光返照,弹起身体同边上的宜阳君哈哈大笑。
“牡丹啊牡丹,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表情转变的如此之快,哈哈哈。”
长芳主眼珠向上一撇,露出眼白,气闷拂袖:“水神!怎么你和锦觅呆的久了,性子也变得同她一样顽劣!平白无故倒来戏弄我做什么。”
“咳咳,花界终日平淡,我这不是想给你找点乐子吗。”洛霖汗颜。
“免了。说吧,水神此番所为何事,可是锦觅又闯祸了?”长芳主心里一直记挂自己亲手带大的锦觅,只是始终不愿踏足九重天。
“那倒没有。此行有两件事需得求助牡丹你。一来是觅儿体内的万法莲华印,自糟荼姚那毒妇所伤后,竟消失了。我一直放心不下,唯恐觅儿会被封印反噬,你可知当初梓芬封印的到底是何物?”
“这……”长芳主沉吟不语,蛾眉轻蹙。殒丹消失的确出乎她所料,先主昔日只模糊说过锦觅命中将临情劫,因此借殒丹断绝情爱,助锦觅过情关。如今殒丹不在,锦觅势必动情……“锦觅最近同夜神如何?”
洛霖被牡丹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糊涂了:“他们二人朝夕相处,感情甚笃,挺好的啊。对了,前些日子我去见了师尊,听她老人家言下之意,夜神好像是替觅儿挡了一劫。”
玄灵斗姆元君道法颇深,想必不会信口胡言,定是勘破了什么。这样看来,锦觅如今大劫已过,又同夜神两情相悦,还是让殒丹一事烟消云散的好些,以免造成误会。长芳主拿定主意,心下稍宽:“先主曾说,若是锦觅大劫当过,万法莲华印自会失效。看来,锦觅应是无碍了。”
“如此便好。”洛霖移除了压在心头的巨石,缓了口气,“这二来嘛,是想借宝地一用,我需在此炼就灭日冰凌。”
长芳主眼皮一跳,问道:“水神炼灭日冰凌做什么?”
“实不相瞒,天界正值多事之秋,局势波诡云橘,觅儿修为尚浅,我希望她能有一傍身之物。”
长芳主颇为意外,点头首肯,又对洛霖说道:“水神……若是不放心,不妨把锦觅送来花界,我会加重水镜封印,护她平安。”
“牡丹费心了,我亦有此打算。眼下还是先将这法器炼成,以备不时之需。”洛霖开始运功,抽取自身修为凝成一理似坚冰,耀似朝日,锋似寒霜的匕首。事毕,他又服下化功丹,将剩余的七成功力隐了三成,告别长芳主同宜阳君重返天界。
润玉一早送别水神后,跑了趟省经阁。锦觅最近开始对修炼起了兴趣,央着润玉替她寻几本合适的功法。润玉挑了《御山河》和《回春卷》两册在手中,想到一会儿又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唇角微勾,漾起了温暖的弧度。
他到了洛湘府,却没见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忍不住诧异,拎了个在洒扫的仙侍询问,得知锦觅一大早便去姻缘府了。
“觅儿去找叔父做什么?”润玉眉间聚起山川,向姻缘府赶去。
“狐狸仙,喏,这些画册还给你,我现在用不到啦。”锦觅笑盈盈的把一摞小山高的书本推到月下仙人面前。
“为什么?这可是老夫毕生的心血啊!小锦觅你竟然都不知珍惜,呜呜呜~”月下仙人掩面而泣,好不伤心。
“没有啦,我已经……和……小鱼仙馆……双修过了。”锦觅很是害羞,遮遮掩掩的解释道,“所以,就不需要这些画册帮我出主意了……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孤本吗?我觉得以后还可以送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这这这……”月下仙人瞪大了双眼,瞳孔泛着不可描述的灵光,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想不到我这大侄子看着像个闷葫芦,开窍倒挺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复又冲着锦觅涎笑,“嘿嘿嘿,小锦觅,这些你还给我倒无妨,老夫给你几本新的~”
“新的?”锦觅懵懂的偏过头,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没错~保管叫你们的双修水平更上一层楼~”月下仙人的眼珠溜溜直转,塞给锦觅几本薄薄的画册,“不过咱俩得先约好,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书是我给你的,你要是出卖我,以后我就不跟你一起玩了。”
“放心吧狐狸仙,我锦觅最讲义气了!”锦觅拍着胸脯应下,盘算着什么时候找小鱼仙馆切磋一下新的双修技法。
“叔父。”旭凤的声音不似从前那般朝气蓬勃,反而平添了几分沧桑,整个人也犹如饱经风霜的茄子,蔫儿的不像话。
“凤娃,你怎的来了。”月下仙人喜出望外。荼姚出事后,他曾去栖梧宫探望旭凤,却都被飞絮了听以火神身体不适的缘由拒了,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侄儿有事想求叔父帮忙。”旭凤看到坐在一旁的锦觅,心中泛起涟漪。
“好说好说,只要你别把自己憋在栖梧宫闷死就好!”月下仙人一贯疼爱这个侄子,如今见他落魄潦倒的样子,怎能不心疼,自是慨然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