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双秀]道真前传之东篱南山(2)
众人见之惊肃。这柄剑无疑正是代表北派教掌身份的镇教之宝,亦是道真双宝之一的名剑金锋。
抱朴子见状,率先上前相迎道:“劳葛掌教跋涉而来,吾等恭迎多时。”
葛仙川近前,略一欠身道:“抱朴掌教亲迎出山,葛某惭愧!”
抱朴子相让一礼,笑道:“师弟多礼了。你我久未叙旧,此番正是拜三道同修道典所赐之机。” 忽而惊讶道:“嗯?这个娃娃是——”
原来葛仙川臂弯之中正托着一小娃儿,另一手则以袖袍相护,眉目看不太清楚,估摸着三岁左右的模样。
葛仙川道:“山风甚大,此子年幼,可否另辟他处再行叙旧?”
抱朴子心中虽有诧异,仍笑道:“请。”
华宇重楼,檐铃挂角。
此地于葛仙川来说并不陌生,正是道真未分南北前的总坛真则殿。
待入得殿内,双方落座,葛仙川仍未放下臂中娃儿,改让其坐于膝上,双手护持。
这小娃儿至今未发一言,异常安静,不似一般孩童好动天性,身形又被道袍挡去了大半,看不真切,反倒更加引人注目。
抱朴子忍不住开口相问:“师弟,敢问此子是何来历?汝这般爱护之态,吾未尝得见。莫非是新入门之高足?”
闻言,葛仙川面上方才有了些喜色,摇头道:“非也,他是吾之同修。”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昔者,抱朴子收五岁的原无乡入门,亲授其艺已是不可思议之事!孰料,今有北宗掌教甘愿与一名三岁娃娃同列门墙,称一声同修,此等事迹更是骇人听闻!
论葛仙川的修为在现下苦境道界虽不能称顶,但也是去天不盈尺的先天高人。其高傲乖戾又事事争胜的脾性更是道界一绝。而葛仙川惟一的同修正是眼前这位南宗掌教抱朴子,两人早年曾各为南北翘楚,加之情谊深厚,成就道门佳话。待双双接任掌教,各据南北之后,不知何故却渐行疏远,门下众人也隐有对峙争锋之态势。
今日葛仙川如此荒唐之举,抱朴子焉能无动于衷?
抱朴子斟酌着开口,面上已露不悦之色:“哈,葛掌教之决定甚是特别,却未免有失妥当。”
“哦,抱朴掌教介意些什么?”葛仙川不以为然道:“听闻掌教于两年前收了一名关门弟子,想必定是资质非凡之人。葛某不过同样觅得了美质之才承接吾北宗之衣钵,吾不愿忝列为师,遂称同修,有何不妥呢?”
南宗大弟子濮阳刚逸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阶下南宗众弟子面上无不有异,一时间想什么的都有:大弟子们心道原来师尊收原无乡为徒竟真存了衣钵相传的念头?亦有心大的小道子们戏谑道原来南北两宗已经这么计较彼此得失了,如此看南宗不过多了个小师叔祖,北宗则更妙——添了一个太祖爷了!可怜不少道子连原无乡是谁都记不太清,相互提醒才想起南宗之内确实真有这么一个人。大家不由得向殿上首代弟子们的行列望过去,这才发觉原无乡竟未出现在大殿之上。
抱朴子淡然地扫了众弟子一眼,喟叹一声:“师弟!汝好胜之心多少年依然!竟连收徒这等小事情也要一争高下吗?吾之小徒儿不过是云游江南时投缘之作,未料竟成师弟之心结了。”
葛仙川不悦道:“天赐之性,何必要改?何谓投缘之作?衣钵传承是教内大事,不争高下如何能立足道界,光耀我道真盛名!吾看是汝疏懒了才是。”
抱朴子摆手道:“罢了,即便如此,师弟何不收其为徒,而要唤作‘同修’?”
葛仙川道:“吾平生所收弟子业已太多,无需再多一个人唤吾师尊。而吾自会将毕生所学及道真精义尽数传授于他,与之切磋上下,与之精研同进,是为同修,何谓不可?”
抱朴子深知这位师弟向来自视甚高,江湖之上能入其眼者寥寥,今日说出此等骇人听闻之言语,足见其对此子之珍视,不觉大为好奇,起身走上前道:“可否予我一观?”
葛仙川遂展袖袍,不觉得意道:“有何不可!”
抱朴子这才看得真切——嗯,这娃儿确实殊于常人。
浅金色的头发梳成两缕垂鬏,小脸丰润中带着些红晕,下巴略有点儿尖,鼻峰挺立,额间一点金珠,生相极是俊美。奇的是,小娃儿应是三岁模样,该是最为好动的年纪,却不知为何甚是安静,始终闭着一双眸子,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一派对外界变化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嗯,奇哉!再往下仔细打量,见其浅金色袍子穿得规矩,却赤着双足。不觉心中一动,看得更为仔细,方觉察其通身上下竟隐隐有与“名剑金锋”一般的金色光华,衬在葛仙川玄色长袍之上,好似怀中捧出了一轮金日。
嗯——这是?
抱朴子顿时惊讶非常:“此娃儿于三岁之内双足不可沾尘,双目不轻易视人,身蕴金阳锐芒,体透华光,这难道就是道典传说中的金阳之体吗?”
堂下又是一片哗然。
今日惊奇连连。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希望能看上一眼这位几乎只曾出现在道家典籍里的传奇存在。
葛仙川得意之色更盛,颔首道:“正是汝心中所想之人。”
抱朴子赞不绝口道:“难怪此子武骨奇佳,道气沛然。美玉一词岂足以形容!吾该恭喜师弟百年宿愿终究得成了!”
葛仙川终于有了笑意:“好说了。再过半月,便是其三周岁生辰,届时便能落地如常人一般。而未来的三十日内,吾须在此与掌教共事主持道典大会,而吾不放心将之留在北宗,故而携其同行。想必抱朴掌教不会见怪。”
抱朴子笑道:“师弟客气了。今日能得见此子,还要感谢师弟不吝让南宗大开了眼界,同来见证传说中道家仙源授命者出世。也无怪乎师弟愿视之为同修。敢问此子何名?”
葛仙川道:“名唤倦收天。”
抱朴子不觉皱眉道:“收天之名已过于狂傲,再着一‘倦’字,物极必反,只恐骄狂过甚,伤人伤己。”
葛仙川却不乐意道:“仙源天授,日阳金身,天命如此,何不骄狂!”
抱朴子知其个性,摆手道:“罢了,既是师弟认定的‘同修’,便由师弟决定吧。稍后,师弟当与吾前往观云台检视道典同修大会筹办事宜。此子情况特殊,随行恐多有不便。”
葛仙川点头道:“确实如此。劳烦掌教推举一名得意又可靠的弟子代为关照,吾不胜感激。”
抱朴子淡淡看了他一眼,遂笑道:“论吾之得意弟子嘛,满堂皆是,师弟且看哪一位合适担此重任?”
葛仙川生相甚有威仪,高鼻深目,眉头微蹙,不苟言笑,素以苛严闻名。此时其眸光一扫,堂下南宗弟子们只觉心中一凛,有些年轻的道子们更是颔眉低首,不敢与之对视。
葛仙川环视了一番,却回身问道:“哪一位是汝关门弟子?”
抱朴子不觉好笑道:“呵,吾收此子入门,本是一时起性,非如师弟一般孜孜耗费百年时光寻觅。平日里也疏于管教,此子好玩成性,若所料不差,此刻应尚在后山游戏。”
葛仙川闻言不觉皱眉,问道:“哦?吾能一见否?”
抱朴子点头道:“当然。”招手唤来一名小道子,“速去将原无乡领来。”
葛仙川心念微动:原无乡,嗯,这个名字倒是有点趣味了。
此时,原无乡其实哪里也没有去,正在自己的院中抄写经书。原本,他知晓今日是个重要日子,揣度着也许其他师兄弟会来唤他一起去山门外迎接贵客,所以早早就起床。照例先练了一趟南宗内家拳法,待晨功既毕,又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神清气爽地等着。可是,并没有一个人来支会于他。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无从怨怼,自己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居生活。于是,便拿出了笔墨抄写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