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三餐(2)
陈诗敏凑近她,笑眯眯说,“老板帮我订位,说不定还能打折呢。”
陈诗敏的钱包一向丰厚,薪水以外,还有父母补贴,她在日常开销上,从来不拘小节。
除非,“你又没钱了?”
“还完信用/卡,这个月就没剩多少了,不敢向我爸开口。”陈诗敏哭腔哭调的说,还假模假样地擦眼睛,可惜没有泪。
卓楚悦笑,“买单吧,我请你。”
“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下次你再请回来。”她说着,然后高高伸长胳膊,打个响指。
在服务生过来之前,她好奇的问,“哎,这餐厅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卓楚悦回忆着这句法语,“Le 20 fevrier,二月二十,我的生日。”
“嚯!”
同样是单身,陈诗敏却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服务生来到这里,“您好,有什么需要?”
“买单。”
“已经给两位免单了。”
陈诗敏掏卡的动作停住,“我服了,他不怕以后我天天来白吃白喝?”
卓楚悦说,“带上我。”
“必须的,没有你,谁给我免单。”
从酒店出来,汽车飞驰,行人打伞经过,陈诗敏的车停在附近。
两人都没带伞,只好缩起肩膀,跑进雨中。
陈诗敏抢先抱怨,“怎么不带伞!”
“买一把弄丢一把,新的还没买呢。”
代驾司机已经等在车旁。
她们带着餐厅送的两份礼品,坐进后座。
卓楚悦擦着雨水,问她,“驾照考过了?”
陈诗敏在自己家的公司上班,确实很闲,就想去考驾照,一边学车,一边提前把车买好了。
她嘿嘿一笑,说,“没考过。”
“车怎么办?”
她耸耸肩,“有事请司机咯。”
葡萄酒让意识,像扑着雨的车窗般朦胧。
陈诗敏转过头来,问她,“你和梁明轩,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爸爸的……学弟,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反正他们都是芝大商学院毕业的。”
卓楚悦说,“我记得,他第一次来我家,带了好大一条鱼。”
“鱼?”
“嗯,活鱼。”
“带鱼做什么?”
“做菜呀,难道放家里养着?”
陈诗敏哈哈大笑,“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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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十年前,在黄叶满地的秋天,第一次见到梁明轩。
至今依然记得他的深蓝色衬衫,质地柔软,像他看人的眼神。
那一天下午,卓楚悦在客厅捡珠子,有人按门铃,她去开门,然后呆呆望住他。
他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她还需要仰视。
梁明轩同样望住门里,只有十三岁的女孩。
她趴在门上,视线离不开地望住他,他确定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而她居然一直在笑。
他也微笑,“卓楚悦?”
她点头,然后问,“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他不在家。”
他耐心解释,“我向他说过,他知道今天我会来做客,他一会儿就回来。”
回忆起这一段,卓楚悦不禁要感慨,皮相的重要。
他面颊偏瘦,眉眼英气,鼻梁又直,完全是她十三年来见过的,最俊朗的男人,所以她觉得他不是坏人,爽快的敞开家门。
一进门,他拎的黑色塑胶袋,忽地跳动,似有活物在里面。
她惊一下,又忍不住问,“袋子里是什么?”
“东星斑。”
他打开塑胶袋,她瞧进去,真有好大一条鱼。
保姆文阿姨下楼,看见他,一脸怔惑。
梁明轩一样彬彬有礼,“你好,我是卓先生的朋友。”
卓楚悦怀疑他将阿姨错认成她的母亲。
“哦,梁先生?”文阿姨露出了然的神情,热情招待客人,可见父亲确实交代过。
他不坐下,要把鱼带进厨房处理。
卓楚悦跟在他身后,止步厨房门外。
他握刀的动作熟练漂亮,刮落鳞片,破肚除胆,她从未去过水产市场,看愣了。
梁明轩回头看她一眼,“不害怕?”
她摇头,一派天真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学来的。”
直到他处理好鱼,洗净刀,她的父亲卓启振回来了。
她匆匆来门厅,文阿姨正说着,“卓先生,你的朋友已经来了。”
卓启振踩到一颗小东西,“这是什么?”
卓楚悦出声说,“我不小心把手链弄断了。”
他抬起头,无表情地向客厅走,“收拾干净。”
文阿姨应一声,目光四下找寻珠子。
父亲认为文阿姨是家中佣人,态度一向很不客气。
卓楚悦想一起捡珠子,但是听见父亲在客厅叫她。
一进客厅,看见父亲与年轻的梁先生已经坐下。
父亲介绍,“楚悦,这是明轩。”
她再次望住他,大方的笑起来。
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夸她长得漂亮,但他没有,也没有问她的成绩好不好,只是回给她一个笑。
卓启振说,“今年她是十三,你大她有十六岁?”
梁明轩先不回答,而是问她,“几月几号生日?”
“二月二十。”
他再对卓启振说,“那还要再多几个月。”
“这倒是麻烦,她该叫你什么?”卓启振似自语般说着。
梁明轩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
卓启振认识他时,他是二十五岁,几年过去,他容貌没有任何变化,骨相都好像固定住,一直停在二十五岁。
梁明轩又望向她,“明轩,或者Dennis都可以。”
她犹犹豫豫地点头,眼里都是对他的好奇。
“楚悦妈妈今天出门打牌,我交代过她晚饭前回来。”
“不要紧,我也不是贵客。”
从梁明轩说话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知道文阿姨不是家里的女主人。
多年以后,她也明了,他无论对谁都很有礼貌。
卓启振带有几分认真的笑,“你当然是贵客!”
为了晚餐,梁明轩又回到厨房。
父亲在厅中泡茶,问起她最近的功课。
当满屋飘起黄油与麦子的气味,从家门进来一位优雅的小妇人。
那是卓楚悦的母亲,她梳最简单的挽发,穿名牌的衫裙套装,戴钻石耳环。
母亲打扮讲究,但凡出门,不管去什么地方,衣服首饰都要搭配好。
在餐桌旁坐下,卓楚悦发现刚刚一阵气味,是早晨的切片法棍重新烤过,上面堆着土豆番茄的沙拉。
另有香槟青口贝、阿根廷红虾、蟹肉鱼子酱。
尤其是浓汤东星斑,将她的味蕾惊艳。
开一瓶白葡萄酒,母亲只要一杯小酌,剩下等着两位男士分掉。
父亲多饮一些酒,严肃沉闷的性格也会改变,老实说,不讨人喜欢。
“阿轩,我是忍不住想夸,又怕你一心去钻研做菜,君子远庖厨。”
梁明轩似是没有受酒精影响,“启振哥,我不仅仅是研究做菜,更是在研究饮食文化。至于,家父的地产事业,我不感兴趣。”
卓楚悦不在意他们谈论什么,又一次伸向法棍沙拉,被母亲阻止。
母亲严格管控她的饮食,不希望她在青春期发胖。
卓楚悦觊觎着桌上的食物,心底想,他要是开餐厅,一定宾客盈门,甚至大排长龙。
梁明轩真是有做餐饮的准备,得不到家人支持,有意请卓启振入股。然而,父亲婉拒。
关于他们认识的经过,讲到这里,从一片迷蒙的车窗中,卓楚悦辨认出已行驶进公寓附近。
她对陈诗敏说,“你知道的,我家没有人懂做菜。”
连文阿姨的厨艺,都算不上厨艺,只是会烧些家常菜,非常家常。
卓楚悦继续说,“不懂是他长得太帅,还是做菜太好吃,他在我眼里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