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多谢素贤人夸赞。”羽人非獍为人冷峻，不苟言笑，自是不会如慕少艾一般神色坦然地接受素还真的赞美。慕少艾抽口水烟道，“不过说了这么大半天，素贤人，你在北域的经历还未告诉药师我一字，这委实不够朋友。”

素还真笑道：“耶，素某在北域不过是与我同梯整日品品茶，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哪里比得上药师的精彩人生？”

慕少艾啧啧了两声：“素贤人客气了，我在曜辉可是听说了，北域奇人冷非颜被北域太傅玉阶飞所推荐，凭一本风云录就被封为当朝左相，一时权倾朝野，传为佳话，被北域有志不得报之士所仰啊。”

素还真喝了口茶，八风不动：“那也比不上有人自毁容貌身入翳流卧底，获得翳流教主青睐，随后毁去翳流，为天下除一大害，最后潇洒退隐，逍遥山水，悬壶济世，为世人敬仰，称为神医啊。”

“呼呼，神医之称，又岂比得上神人之名呢？”

“客气客气。”素还真淡淡一笑，“药师之友满天下，羽人大侠、朱痕染迹，又岂是素某能比的？”

“哈哈，别的不说，光是素贤人身边这位脱俗仙子，药师周围就没人能比得上了吧？”

谈无欲眉眼中敛着疏冷，有礼地微微欠身：“药师客气了。”

“呼呼，你也何必客气呢？不过素贤人，你师弟都是懂得谦虚的，你怎么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耶，素某这是与有荣焉啊。”

“……”慕少艾默默扶额，好吧他承认他脸皮还没厚到素还真这种不分彼此的程度。

“好了，药师此番远道前来，必是有要事要与素某相商吧？”素还真喝口茶，轻巧地带过上个话题。

“呼呼，最新得到的情报，异度战神吞佛童子，可能正在北域。”

素还真与谈无欲以余光微微对视一眼，素还真微微抬睫：“哦？”

“据说数年前吞佛童子受命前往北域完成某个任务，结果却遇上了北域高僧一莲托生，一莲托生你听说过吧？”

素还真和谈无欲默默地点点头。

岂止是听说过，连这位高僧的作品都盗版了的。

“据说吞佛童子在北域某座山上与一莲托生辩法大战数日，后不知所终至今日。异度虽然战将众多，但吞佛童子智谋武力却是十分高超，再加上他现任战神的身份，其在异度的重要性，除袭灭天来和魔君阎魔旱魃，还有鬼王银鍠朱武和女后九祸以外无人能及，而袭灭天来似乎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隐于异度幕后而不出，再加上昏睡的银鍠朱武，异度失了这三员大将，虽然还有其他能人，但终究无法与现在的中原抗衡，这也是异度现在为何迟迟不发兵的原因。”慕少艾似乎说得有些累，抽了口水烟，然后继续道，“吞佛童子的消息一出现，异度立即派人前来北域调查下落，就是为了迎回这位异度战神，而话说到这份上，你们也该懂得，一迎回这位战神，异度恐怕立即就要开战了。”

素还真嗯了一声，闭上眼思索了一番：“那对吞佛童子的身份可有猜测？堂堂异度战神在北域呆了这么多年却无人得知下落，要么是死了，要么便是换了身份。”

“传闻吞佛童子的标志就是火焰印记，手持邪剑朱厌，朱厌长什么样我们没有见过，不过火焰印记还是可以找到的吧？谈无欲，在北域呆了这么多年，对有此类特征有关系的人应该还是知道一些的吧？”

谈无欲沉默了一下，闭上眼道：“北域，剑邪。”

慕少艾动作一顿，抽了一口水烟，沉吟了一下：“据闻北域双邪性情狂邪，但人邪是邪在人，剑邪是邪在剑，而且剑邪此人从不用自己的佩剑与他人战斗。嗯，如今一看，确实有一些可能。”

谈无欲打断慕少艾的话，冷然道：“不用怀疑，剑邪现在就在我的住处休养。他额头上便有一枚火焰印记，身边那把剑，我虽不知道是不是朱厌，但他身上，却有一股魔气。”

虽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慕少艾等人多少也知道一些，异度之人并非完全的人类，而是具有魔族的血统，血统越纯，越能成为异度的高层。

慕少艾正在磕手中的烟灰，闻言抬起眸讶异地瞥了一眼谈无欲，对着素还真道：“没看出来，你这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素还真脸上还敛着淡淡的笑：“好友客气了。我和谈无欲虽不识邪剑朱厌，但羽人少侠见多识广，阅刀剑无数，肯定能认出那把剑是否乃邪剑朱厌。”

“呼呼，见多识广是比不上素贤人了，但阅刀剑无数却是马马虎虎，天色晚，正好行动，我们便一起去见见那剑邪是否乃异度战神吞佛童子吧。”

佩剑被紧紧裹缠在黑布之下，在三人专注的目光中，羽人非獍小心且面无表情地拆开了剑上的黑布，露出布下造型奇异的长剑。

羽人非獍皱紧眉，仔细打量了邪剑一番，似在确认，最后，他闭上眼，沉声吐出数字：“确实是朱厌无误。”

密室内的呼吸骤然沉重了起来。

谈无欲闭起眼，轻且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后，方才睁开眼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剑邪？”

慕少艾敲敲手中水烟管，脸上笑容敛去了几分，眼中隐隐有几分淡薄的杀意。羽人非獍则将手按上神刀天泣的刀柄，冷冷道：“若他真是吞佛童子，杀。”

谈无欲冷然道：“就因为他是吞佛童子，你们便要杀他？”

慕少艾看着谈无欲，脸上笑容再褪几分，变得有些正经冷利：“若他只是吞佛童子，我们为何要杀他？”

谈无欲抿紧唇：“现在一切尚未有定论，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他是不是吞佛童子，何况剑邪人现在是在我神之社，我有护他安危的义务。”

慕少艾似感觉到有些为难，羽人非獍却已亮出了手中长刀一半的利光，杀气骤浓。

素还真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直到气氛几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后，素还真才睁开眼抬头望着密室顶，淡淡道：“等剑邪醒来，确定他是不是吞佛童子再说吧。”

素还真发了话，慕少艾和羽人非獍都没有反驳的余地，羽人非獍收刀回鞘，冷然一声：“传言吞佛童子心机狡诈，如果他真的是吞佛，我们任他醒来后，他又怎么可能承认，再束手让我们杀他？”

这话确实无可辩驳，素还真还未说话，谈无欲闭目道：“慕少艾乃当世神医，暂时压制功体的药也是有的吧？我们先封了他功体，若他不承认，我们可以从他言语之间的端倪去寻找证据，查明他的身份，若他承认，或你们找到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是吞佛童子，到时你们对他或杀或剐，谈无欲均不过问，可好？”

慕少艾和羽人非獍对望了一眼，他们明显看出了谈无欲的坚定，一时间颇有些束手无策，只得双双看向素还真。

素还真并没有立即发话，只是看着谈无欲，等谈无欲似忍受不住他的目光而转过了头去之后，素还真才淡然道：“好。”

第三十一章

剑邪醒来的时候，已是他昏迷第四日的黄昏。

密室中无天然的日光，点着一盏烛火，剑邪下意识挣扎着想撑起身，却有一个温和的声音灌入耳中：“你重伤未愈，还是休息好好躺着一下吧。”

剑邪觉得这声音低缓且有磁性，语气温温和和的，十分好听，他心中一动，便轻轻躺了回去，头则转向声音的来源，在看清坐在烛光旁的紫白色人影的脸后，他出言道：“是你。”他顿了一顿，又道，“你救的吾？”

素还真以手撑着脸颊，脸上笑得温润，如同清泉中的一块琉璃，不染杂尘：“救你的人刚为你完成最后一道疗伤的程序，现在正在休息，你若是有心，等伤好能下地以后再去找他致谢吧。”

剑邪嗯了一声，突然察觉到自己额头上蒙着的布巾没有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放在一旁的朱厌，果然也被拆掉了绑缚的黑布。剑邪沉默着，微微抿起了唇，却始终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