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同人)极致诱惑(苏白戚顾)(55)
他握住了他的枪,他拿出随身的急救包粗糙地为他处理腿上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他将背包里带的馒头分一半给他,他对他说,不要死。
不要死,不要死在这个陌生的异国他乡,远方的慈母还在翘首等待,等待用干枯的双手拥抱自己的英雄儿女。
所以,不要死,不能死。
于是,他就这么活了下来。
他背着他到附近早已成废墟的小村庄养伤,一边试图联系大部队,整整一个星期他们从陌生到熟悉,到无话不谈,后来想起来,那居然是最幸福的日子。
一个星期后,他终于联系上了大部队,而发讯的电台也随之引来了敌人,还好他们跑得及时,在敌人轰平那座小村之前逃了出来,他们躲在一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菜窖里,只能紧贴着对方坐下,眼前是一片黑暗,鼻腔里充斥的都是腐败的味道,似乎自己也会腐烂掉一样,头顶上敌人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显然是还没死心,他们只能抬头望着,没有表情,不知道什么心情。但他们都清楚一点:不能被抓到,敌人是残酷的,被抓到的人会被剥了皮再在里面塞上稻草做成人皮草人,竖在边境线上。
他们在那个菜窖里呆了四天半。
不能出声,他们就用手指在对方手心里写字;看不到四周,感觉到被世界丢弃的恐惧时,对方就会触碰自己的眼睛;模糊了白天黑夜,靠在另一个人身上,轮流着睡觉;最重要的,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他们咬破了对方的手腕。
那四天半,比一辈子的时间还要漫长。
终于,在他们几乎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大部队赶了过来,敌人溃败而去,战友们找到在菜窖里相偎着却已经不成人形,散发出异样味道的他们。
从此之后,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如果,不算是亵渎爱情的话,他们在那四天半里,爱上了身边的这个人。
之后的战争无需赘述,三年后,他们双双退伍。
不是所有爱情都会开花结果,一同坐车回到国内,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
回归正常生活后,顾惜朝扮演的士兵在家乡的山村做了一名小学教师,而另一个他也回到了原本的地方,接下父母手中的担子开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他们天各一方。
电影镜头更多地在顾惜朝这边,拍他为一个个红着脸蛋儿的山娃娃上课,拍他偶尔在月下吹笛,拍他年纪大了后受伤的那条腿越来越不灵活,拍他一封封地写信。
他写了很多信,寄出去的,不寄出去的,锁在他房间里写字台左边的抽屉,很厚的一沓,底下的已经开始泛黄。当然,不止是他写的,还有他回复的,暑去寒来四十年,他们写了无数的信。
信里都有些什么缠绵悱恻和惊心动魄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能看到的就只是两个男人,用一封封泛黄的信纸连接起了分别的数十年。
他六十三岁时找到替自己教导孩子的年轻人退居幕后,六十七岁因病去世。
接过他衣钵的年轻女孩根据他临终前的交代,为天涯另一边的他寄去了最后一封信。
五天后,他的葬礼,全村的乡亲们都去了。
二十一天后,业已白发苍苍的他拖着同样久病的身体,睁着早花了的双眼,寻到他的墓前。
年轻时透支的健康在老了之后全数报应回来,他们都一样。他带上眼镜看他的墓碑,然后坐在一旁,干枯颤抖的手抚摸着冷漠的石头,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邻里乡亲都知道他有位极要好的战友,见到他来,便有前来劝解的,请家去的,而他只是不动。等人都走净了,年轻女孩把一包东西放在他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他解开包裹,看到了一片灰白。
那是他最后留给他的,自己的骨灰。
第二天,他坐上了返程的车。
隔年夏天,他病逝在医院。
去世前他请求邻居把自己和另外一份骨灰混了一起,撒在山坳里。
他们这一辈子,打过仗,负过伤,曾经有年少轻狂,和满腔的热血,爱过一个人,终身没有娶亲……最后,一切的一切全都归于沉寂。
影片的结尾,是当初的战场,那个树林,他从空中降下来,落到他面前,冲他展颜而笑。
……
顾惜朝没有办法不对这个故事动心,即使是白愁飞也是一样。
他们对它都有着特殊的敏感,并不是刻意留心或者什么相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是潜意识的一种反映。即使已经坦然接受,抑或是决定放弃,它终究是停留在生命一个见不得光的角落里,于是想为它说些什么,哪怕毫无意义。
而且,电影拍摄也如想象中一般顺利,雷纯用她那女性的视觉指导出了一部不乏热血又极其细腻的作品。顾惜朝拍的很顺心,演技自然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白愁飞偶尔过来探班虽然抛下的都是不怎么令人愉悦的评论,但到底是相安无事。
所以,此刻他的问责并不是源于电影本身,那么是为了什么?
顾惜朝皱眉,“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白愁飞冷笑了一声,“你迟早会知道的。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吧,你是要你的戚少商,还是要自己的未来。”
他说着挂断了电话。
从早晨那么梦开始就产生的不安在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顾惜朝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指尖一片冰凉。
并不难猜测,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希望那样的猜测不要成真。
这个时候才发现,以为无所畏惧的自己也有着所恐惧的东西。
恐惧它的到来。
挂下电话的白愁飞烦躁地点起一根烟,重重吸了一口,直到把灰色的烟雾从喉咙中咳出来。
他弹了弹烟灰,才终于看向桌对边的助理,“怎么样?”
一直站得仿若雕像的助理低声回答,“X娱那边暂时稳住了,他答应我们尽量压一下;但XX传媒那边还没有回信,宣传部长联络不上。”
白愁飞狠狠把烟头拧灭在烟灰缸里,厉声道,“联络不上就找他们老总!这还用我教你吗?!”
“……”
“行了行了,继续。”
“其他几家有实力的传媒公司应该也得到了消息,雷氏那边似乎暂时没什么动静,而与J影合作的公司同样收到了能压则压的消息。”
白愁飞眉毛挑起来一厘米,又落回去。
“我们猜测毕竟戚少商还是J影的人。”
白愁飞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继而转开话题,“那,方总呢,”他抬了抬眼睛,“方总怎么说?”
助理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总说您是艺术总监,艺人的事由您全权处理。”
“呵,他倒是会躲清闲。”他的声音里颇有些放松和调侃的味道,但心里却全不是如此。
他太清楚了,这样的新闻不可能被完全压住,爆出来只是早晚的事,他现在只希望能晚一刻算一刻。然而雷纯已摆明了事不关己的态度;今天恰逢J影年终酒会,苏梦枕也不可能多费心思在这个上面;而方应看……白愁飞在心里勾起嘲笑自己的声音,他知道方应看希望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处理”,若是换了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简便的方法,可惜顾惜朝摆在那里,他发现自己没法狠下心来。
不是因为这个学弟对自己来说真的有多大意义,只不过,他从那人的身上看着曾经的自己,看着自己已经失落的,无法追寻的,相似的,梦想。
他失去了一次,不想连看下去的机会都一并失去。
白愁飞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对助理吩咐道,“XX传媒那里直接接他们老总电话给我,你们去其他通道把好了,别自己先泄出去。还有……”他顿了一下,“去查戚少商在哪里,知道了马上来告诉我。”
助理连应着声退出去,白愁飞把自己陷在真皮座椅里深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