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沈王·桃花同人)绯花摘叶(11)

作者: 蓝莓的刺/蓝色的树绿色的海 阅读记录

小王公子有点失落,但同时又很高兴。他同她是师徒,又似母子,但其实她的年纪只是个大姐姐。他看见大姐姐终于像一个年轻姑娘一样绽放了幸福的微笑,他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一高兴,就去捉弄洋神父的小跟班。看着那个小他五岁,个子却和他差不多高的金发小孩哇哇大哭,他就哈哈大笑……

然而,世事难料。在一个没有任何征兆,并且阳光明媚的午后,苏碧华用自己新烧制出来玻璃长锥刺进了神父的胸口。

神父大睁着眼睛,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我的上帝!”就倒地身亡了。

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连正在房外揪着杰克,用匕首往下割头发的小王公子也受到了惊吓,忘记了要做一把金色拂尘的打算,松开了挣扎不止的杰克。

苏碧华拔出带着血珠的玻璃锥,一步一步走向杰克。杰克吓傻了,王怜花也吓傻了。他们呆呆的看着苏碧华举起那寒光闪闪的玻璃凶器,就要,一刃,穿心!

杰克已知自己难以活命,闭上了蔚蓝的眼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起了他最亲爱的人,喃喃的低唤了一句母语:“妈咪。”

苏碧华的玻璃锥被这一声绝望的低喃硬生生的阻挡。她也呆住了。王怜花看见她那装了玻璃眼球的眼眶里溢出了一行血泪。

她跪了下去,抱住了浑身发抖的杰克。“好孩子,别怕,娘在这里。”

王怜花顿时就不干了,上前一步就要把杰克揪出来扔到天边去。但玻璃尖锥却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苏碧华一手抱着杰克,一手指着王怜花,没有回头,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你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王怜花气死了,他不怕她,偏要往前走。尖锐的锥刺破了他的皮肤,流出了鲜艳的血滴,他还是要上前来揍这个小洋鬼子一个狠的。

苏碧华凄厉的长嚎了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玻璃,抱起杰克,头也不回的走了。王怜花真的傻掉了,他被他的师父,乳娘,大姐姐给抛弃了!无缘无故的抛弃了!

苏碧华收了杰克做了义子。并将她所能学到的所有知识传授给了他,并且真的不再见王怜花。

她将那间小庐四周用奇门遁甲之术做了布置,等闲之人绝对无法进入其内。王怜花当然不是等闲之人,可毕竟师高一筹,他所学又十分繁杂,没有专攻这一术。偶尔有了闲暇又要招蜂引蝶,流连花丛。苏碧华精于勤,王怜花荒于嬉。于这一途,王怜花已经远非那乳娘大姐姐的对手。

王怜花真的要气死了,对这个有了新儿忘旧儿的大姐姐师父恨得牙痒痒。他一次次进入迷阵,妄图寻求破解。又一次次被困其中,五迷三道,头晕目眩,体乏腹空空。无可奈何的等那金发碧眼的洋师弟来把他领出去。

他很想杀了这个好命的臭小子,但是想起苏碧华曾流出的那行血泪,他那冷硬的心肠又生出不忍来。

王夫人冷眼旁观,心里倒是很满意——一个低贱的乳娘,总把主人那高贵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子算什么体统?亏她识趣,不然如今授业已成,她也该去见阎王了。

她不许王怜花再去破解迷阵,逐渐将家里的生意交给他一部分打理,分派更美丽更娇艳的少女们来伺奉他,挑选更精妙的武功秘笈让他研习。杂务纷纷,小小少年应付起来十分吃力,渐渐的也就忘记了那份小小的不甘。

就在他彻底断奶,已经快要忘记这个曾无数次悄悄摸着他的头发低唤“我的儿”的绝情女人之时,杰克哭哭啼啼的找到了他,告诉他师父大概中了奇毒,神志不清,快要死了,想要见见他。

王怜花此时已经十五岁了,生的面如冠玉体态风流,招惹着身边莺莺燕燕如同群狼环伺,欲将胭脂染玉树。

群芳斗艳中乍现的这个异国男孩,他还有点怔忡。直叫扰了雅兴,要姑娘们将他打出去。

杰克皮糙肉厚,不怕那些娇柔的粉拳胡搡乱捶,得机会抱住王怜花线条优美,细长矫健的小腿,死也不撒手。口中哭叫道:“她要死了,说要再喂你一口奶,你为何这样狠心?”

莺莺燕燕们听了,都骇笑的花枝乱颤。唯有王公子木无表情,乌黑的眸子直视着远方,似乎看见经年前那个一眼已残,却勇敢的与王夫人斗狠的年轻女子。似乎又听到王夫人那温和的嘲笑:你这样爱他护他,他却那样轻你贱你,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他笑着一脚踢开杰克,全然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还不带路!你难道不知本公子进不去那里吗?!”

杰克带王怜花进入了小庐,王怜花终于又见到了那个曾经日日企盼他能承欢与前的女人。

她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风采?曾经青春正茂的娇颜枯瘦乌黑,那只干瘪的眼眶早已撑不住假眼球,空荡荡的诉说着悲凉,而曾经完好的那一只也昏黄污浊,茫茫然看不清眼前那风华公子,正是曾经怀中欢脱的娇儿。枯木一般的躯体已经完全瘫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宛若一具风干经年的尸体。

王怜花看着她,笑嘻嘻的走到近前低唤:“碧姑,我来吃奶了。”床上呼吸微弱的女子蓦地一惊,伸出老树昏鸦一般的手指,颤巍巍的抚向他的头顶。王怜花配合的低下头,任由那颗怖的手指抓住他垂在耳边的碎发。

苏碧华声音嘶哑的笑了:“不错,是我的儿,我儿头发好,又滑,又润,又直。不像杰克的小狗毛,还带着自来卷。”

王怜花也笑了:“碧姑你现在真是瞎子了么?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

杰克在一旁抽噎:“她自不见你以后就每天哭,一直哭坏了眼睛……她自己不治,也不让我给他治……”

王怜花十分非常特别想狠狠揍杰克一顿,可他顾不上。他看出碧姑这是强吊着一口气和自己进行最后的告别,他不忍浪费时光。

他笑着说:“碧姑要死了啊?是想我想死的么?”苏碧华听了他这剜心的毒舌,不怒反笑。喘息了几声,又捉住了王怜花的手,放在干瘪的胸膛上。

带着几分令人生怖的笑容道:“是啊。我想,我的小娇儿怎么还不来啊,吃奶的时辰到了,他要饿死了,是不是那个女人用荆条在打他,骂他,让他饿肚子了……”

王怜花哈哈大笑,漂亮的眼角有清光闪动。“我来了,奶在哪里呢?”苏碧华也嘶哑的跟着笑了,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把手臂放到嘴边,咬了下去。枯枝一般的手臂上有了血糊糊的伤口,乌黑凝腻的血液缓慢的流了出来。

她把手臂递到王怜花面前。“我的儿,饿了吧。”杰克大惊,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王怜花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狠狠吮吸了一口那看起来肮脏可怕的血液。

苏碧华凝神细听,听到那细微咽下的声音,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愿已足,再无遗憾。”她微笑着说道:“杰克,以后王公子就交由你照顾了。”

声音渐微,呼吸不闻。杰克泣不成声的点头应是,见她那空洞的眼眶里泛泛的流淌出许多热泪,却正是从抱着她的王公子眼中滴落的……

风过无声,带走枝头几朵残花。

日已西斜,红霞万丈似那烈火焚心。

红衣的王公子坐在窗前的红霞下,玉面含笑,朱唇微抿,好似讲了一个最荒谬的趣事一样意态闲暇,云淡风轻。

沈大侠端容起立,执壶为二人的酒杯里添满了酒。

四目相接,便以意会,无需多言,各自一饮而尽。昨日之日不可追,如那东流之水,就让它潺潺而去,不留污浊在在心田。

沈大侠那宽大的青色衣袖,更如同一缕清风,无声无息的将桌角一盘腐乳排骨拂进了盂桶之中。王怜花放下酒杯,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正色问道:“这师门来历讲的可还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