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去种田(4)
男人的眸子里似藏有千山万水,然而隔着重重云雾,世人无法窥见云雾遮挡下的美景。
江月望着似死水般静止的眼睛,逐渐忘了胆怯,心底渐渐浮起个声音,也许平静的眼神下藏着汹涌,冰冷的外表下藏着炽热。
“小姐。”门外响起紫香的声音,紫香轻拍着门扉,奇怪,小姐怎么突然栓起门了?
江月吓得朝门口看去,看着紧闭的门扉松了口气,回头对男人道:“你……”快走吧。
江月瞧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咽下后面未完的话语,关上密道打开门,让端着糕点的紫香进来。
“小姐,这是夫人特地吩咐厨房做的点心。”紫香将东西放置到桌上,抬眼看到对着柱子愣神的江月,疑惑地道:“小姐?”
“紫香,”江月垂下头,抚摸着掌中的夜明珠,低声道:“我有些累,想休息会儿。”
“那小姐你先歇息。”紫香不疑其他,只当她昨夜未睡好,走出去轻阖上门。
江月仍旧站在原地,日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身上,光线将地上娇小的影子拉长,显出一丝寂寥。
黑沉肃穆的房屋大堂,墨无持剑立在正中央,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淡淡地望着前方负手而立的男人——绝影堂堂主龙霄。
“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年过四十的龙霄转身望着墨无,轻描淡写的语气下藏着嗜血狠绝的威严,一双鹰眼深不见底:“下去吧,别让爷久等。”
墨无行礼退下,身后传来物体破空的声音,抬手隔空一接,指间多了粒食指大的黑色药丸。
墨无面无表情地服下,抬眸望着前方抱胸倚柱而立的黑衣男人,复又垂下眼皮静等男人说明来意。
“哎!”随着一声叹气,一个身着褐衣的男人从梁上跳了出来,绕着墨无走了圈,抽出嘴里的草重重叹了口气:“我就说嘛,堂里的第一杀手,怎么还用得着人去接应。”
“贺义!”黑衣男人眼神不赞同地瞧着褐衣少年。
暗处观看的人们都默默不出声,免得被无辜殃及。
“怎么,墨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被称做贺义的少年对黑衣男人说道,回头对墨无道:“你说……”
贺义望着空空的院子,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卡地生疼。
人什么时候溜走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墨森走到他身边,一起瞧着空落落的院子,淡漠地道:“别犯傻,你我都无法承受惹怒他的后果。”
“可是你我的伤就这么白白算了?”贺义气不过,不过是没把人接回来,又不是他们的错,是他自己不按指示走,凭什么让他俩受罚。
“收起你的脾气,等你能打赢了他再说这话!”墨森撩起衣摆转身离去,跨步行走间,腰间挂的白玉镶银坠子若隐若现。
贺义将手中的草愤愤地扔到地上,剑术第一了不起,还不是绝影堂的一条狗。
皇宫御书房,年轻帅气的皇帝正伏案批注奏折,笔下字体磅礴大气,脸上的神情是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内敛。
批改完手下的奏折,皇帝另取下另一本奏折开始阅读,慢悠悠地开口:“这次怎么离朕如此之远?”
“属下身有负伤,无法突破陛下影卫的防护。”与案桌十步之远的墨无垂着头,单膝跪地,脊背自然地弯曲着,这个姿势透露着恭敬跟屈服。
“是吗?朕还以为是朕的影卫变强了呢!”皇帝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却教暗中的影卫冷汗直流。
皇帝没再多说什么,甚至连眼神都没从奏折上离开过,甚至运笔流畅地批注着,神情专注仿佛将周围人已经遗忘。
可是墨无知道,这只是假象,因为他是皇帝,天底下心思最难猜测的人。
“东西找到了吗?”皇帝又批完了一本,这回他选择放下笔,休息片刻。
墨无掏出怀里的信封递给上前的太监,躬腰的太监双手捧着信封放到书案上,而后慢慢退开。
皇帝摸着薄薄的信封,没有急着拆开,眼神兴味地盯着墨无:“朕那个哥哥将人护得那么紧,一只苍蝇都休想近他身,虽然早已知晓你的厉害,可还是不由惊叹呐。”
还好此人为他所用,不然定摧之!
墨无不语,连呼吸都未曾变过,看起来很平静。只是他自己知道,在皇帝看过来的那一刻,衣襟下的每根毛发都像遇到危险的刺猬一样立了起来。
“启禀陛下,瑞王求见。”一位教年轻的太监走了进来。
“那就见吧,”皇帝将信封扔到桌上,靠着椅背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还请陛下为我主持公道!”瑞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犹如六岁小儿,汪汪地哭道:“竟然有人敢公然擅闯瑞王府,还杀了我最为依仗的门客跟数百的护卫!”
“今日贼人敢闯瑞王府,难保他日就不会闯皇宫,请陛下您下令缉拿那贼人!”瑞王说完便又是重重地磕个头。
“王兄啊,你可有想过贼人有能力入瑞王府,为何不伤你而独独取你门客性命?”皇帝看着怔愣的瑞王,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叹气:“昨夜朕听闻瑞王府遇刺,便派了刘何武前去相助缉拿,兄长今日何苦如此相求于朕?”
瑞王怔怔地望着皇帝,仿佛还没从那句贼人独取门客性命中回过神来,皇帝将墨无刚给的信封掷到了瑞王身前。
“这是刘何武昨晚于你府中发现的,朕还没来得及看。”皇帝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转着扳指,静静望着地上的哥哥。
呵,哥哥!皇帝眼里闪过讥讽。
信封上用金文写的夫人亲启四个字,瑞王感到不可置信,想说他人栽赃,可是这笔迹他化成灰也不会认错。
瑞王浑身颤栗,是气更是恨!
原来,原来他是金国派来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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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出了皇宫径直朝宰相府而去,清冷的面色依旧不改,只是脚下的步伐有些匆忙。
“小姐,奴婢刚在花园外的院子里捡到一个坠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紫香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午睡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梳妆台前江月将手中的粉白绢花别进发里,回头接过紫香递来的坠子,仔细打量着。
坠子白玉镶金,玉底是正方形,很平常的材质,上面镶着个“壹”字,不知是何意思。
江月扯下手绢将坠子上沾的泥土擦拭干净,抬头望着紫香:“可有问过其他人?”
“奴婢问了,”紫香面露疑惑,“夫人、老爷和少爷那儿奴婢都去问了,可随侍们都说不是,管家也说从未见过这坠子。”
“你还忘了一个人,”江月轻笑,将坠子捏在手心,起身朝外走去,“不用跟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柳大夫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哼着小调晒着太阳,好不舒坦。
但是这舒坦的心情很快便被人打破。
柳大夫瞧着脖子间突然冒出的利剑,神情惊恐:“有话好好说,贵客想要啥尽管拿,不用跟我客气。”
“坠子。”冷冰冰的语调柳大夫一听就知道是谁,脖间已经结痂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什么坠子?”柳大夫颤抖着声音,身体不住地顺着椅背往下滑。
墨无收起剑,移到柳大夫身前,眼神黑沉沉地盯着他看:“想。”
“我想什么啊想,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啊,你的坠子又不是我的坠子,你丢了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拿你的。”柳大夫激动地红了脸,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
内心忍不住庆幸,幸好今天早上自己把坠子给扔了,否则被他从身上摸出来,自己一定死定了。
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偷拿了他的坠子,否则这条小命就不保了。柳大夫在心里如此想到。
墨无看着明明心虚到不行却仍在嘴硬的柳大夫,心头的耐心已经耗尽,眼睛盯着他的脖子,右手的拇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