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红线成了精(76)+番外
苏文修愣了愣,又扭头看了一眼敖盈,问道:“那她……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界还有杀人偿命的规矩呢,何况是神族无端戕害凡人。不过织萝什么指示一笑,神秘莫测地留下两个字——放心。
苏文修将信将疑,却不知道还能问谁,最后也只好犹犹豫豫地喊道:“各位,这是……神族的机密……咱们就……还是先走吧……”
要说苏文修人缘好那是真的,不过说起威信,却也没那么好,何况他只是弱弱地喊了一声,几乎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但好在他有个虽然有时候对他嫉妒得不行但也决不许别人说他半句不好的表兄郭昊,见状连忙高声喊道:“哎,都散了散了!他们神仙的事咱们普通凡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不小心窥见天数,折寿啊!”
读书人果然还是迷信的,要不然随意诌出个莫名其妙的考神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就信以为真了,此时听到会折寿,多少人都开始心有戚戚——拼死拼活地读书,不就是为了日后能过得好些吗?犯不着为了看个热闹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
有一个人开始退缩,就会带动一群人,渐渐地,后山黑压压的一群人都作鸟兽散了。
通钺皱着眉,手上却结出个法印,放出去之后,那金光便铺满了半个山头。连聆悦和连镜都知道,这个法印放出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再记得后山上的所见所闻。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昨天提醒我说,开v是要日更一万的,要准备好。我拍了拍存稿说——有!不怕!
然后,到晚上才发现,有是有,剧情接不上啊!还得现写。
于是从昨晚上七点半到十二点,一边水群一边码字,整出了七千,今天晚上还要继续。
不作不死,说的就是我嘿!
第59章 消弭
“红线, 你好大胆子!当着本尊的面都敢破了月老的姻缘线!”通钺作为司法天神, 其实也是天界战神, 体格自然是十分可观的。倒不是说他是个肌肉突出的大块头,而是他身长九尺, 但是冷冷地站在那儿, 居高临下地看着谁, 便足以吓得人腿软。
但偏偏织萝从不吃他那套,依旧巧笑嫣兮, 用下巴点了点张耀轩的怨气, “不管司法天神准备怎么处置, 那东西都是留不得的了。您对姻缘线所知想必还不如小女子多吧?那小女子便告诉您, 除非是线上连着的两个人都死了,这线才会自动松脱, 要不就得收回去, 否则这线只要一端连着人,另一端就也会追着人跑, 生生世世地纠缠下去。想必……您也是不愿看到的吧?”
通钺被气得哑口无言。
倒是那怨气闻言,指着敖盈质问道:“我留不得?那她呢?她的罪孽比我更深重,敢问司法天神想要如何处置?”
通钺又被问住,往织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却说不上是望的是谁, 硬要算的话,说是织萝、玄咫、元阙哪怕是连镜、聆悦都有可能。不过没等几人琢磨出来,通钺却破天荒地解释起来, “这可是东海的龙女,东海龙王所辖乃是最大的一片海域,天帝需多倚仗。且……东海龙王的先祖曾在释迦坐下听法,与琉璃界关系匪浅……”
“说来说去,便是动不得她是吧?”元阙出乎意料地应了一声,“常听说司法天神铁面无私,今日倒是第一次见了——不是以天条论罪,而是以关系亲疏。有意思。”
织萝有些意外,却颇为赞同地望了元阙一眼。
玄咫听他提到释迦,也有些按捺不住,低声道:“阿弥陀佛,释尊有言:众生平等。”
连镜与聆悦也想旗帜鲜明地站个队,奈何自己又人微言轻,还要为鸳鸯族着想,到底是不敢轻易插嘴。
公然被如此挑衅,通钺本该毫不留情地用武力镇压,但此时却仿佛投鼠忌器一般,尽管气得面颊发红,到底还是没有发作。
敖盈都不由得轻叹一声,“敢问司法天神一句,这一百多年来,东海龙王可有只字片语相询?”
通钺愣了愣,却老老实实地摇头。
敖盈便笑,“我行十六,上头压着十五个姐姐,下面还有十二个当然将来还会更多的妹妹,母亲不是得宠的,甚至龙王都不见得能记住我这个女儿,敢问司法天神这样护着,可有谁念半句好么?说句忘恩负义的话,连我自己,也是不会的。”
那团怨气见缝插针地道:“你看!我就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却没人理会他。通钺到底还是嫌他烦,从袖中取出个乾坤袋,将他与手下一众伥鬼尽数收了进去,准备容后发落。
敖盈盯着那乾坤袋看了半晌,幽幽地道:“从前嫁给张耀轩,我也便只过了很短一段好日子,再之后……可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回东海呢?便是因为在人间无论如何也比在东海水晶宫强得多。若是今日司法天神真将我放了,龙王大约会当面致谢一顿,然后呢?他会把我关在东海之渊一百年一千年,说不定哪日心情好了再把我放出来,不过若是记不得了,那里便会是我永远的归宿。但我只要有一日养回了法力,便是注定不会安静地留在那里。我会再逃出来,去追寻我觉得新鲜有趣的事物,然后任性胡来,用尽一切办法抓住我觉得十分重要的东西,有什么后果都在所不惜,或许又惹出什么大祸引得司法天神来降服……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你不会厌倦么?”
几人都沉默了,开始细细回味着话中的意思。
敖盈忽然双膝一弯,向通钺跪了下来,又磕了几个头,“敖盈不求宽恕,但求一死。我实在……倦了。”
再是天真任性,也知道天条不可违反,否则必遭重罚。但敖盈仍旧明知故犯。或许有几分是因为红线作祟而牵扯了张耀轩,但又有几分是为了求死……没人敢细想。
通钺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眉头锁得更紧,“公主真是折煞人了。龙王与天帝处,委实……”
“堂堂司法天神,素日依凭的究竟是九阙天的法度,还是人情的轻重?”元阙冷不防地开口,神色竟是十分肃然,与在人前那不着四六的模样相去甚远,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通钺只是失神了一瞬,旋即自嘲一笑,又道:“那便……由天帝天后亲自定夺后再行处置。”
“分明是昭然若揭,却要拿去麻烦天帝天后,要你这司法天神有何用?既然你不愿,那就……让我来代劳!”开口时的语气还是十分嘲讽的,但到了句末,却凛冽起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发现有几道红线从织萝袖中飞了出来,分封敖盈周身几处要穴。
而敖盈,却是眼一闭头一仰,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姑娘不要!”连镜与聆悦连忙一左一右地扑出来去拉织萝的胳膊,希望能将红线的走势带偏,连镜还不忘扔出他的折扇去阻上一阻。
反倒是一向以慈悲为怀的玄咫,一动也不动,只是转身闭眼,默默念出往生咒。
通钺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在手上提了许久的长枪终于化作一道银芒,又快又狠地截向那些看起来轻软风流的红线。
“锵”的一声轻鸣,一柄长剑出鞘,连一朵剑花都没来得及绾,便迎着长枪斩落,发出一声刺耳的撞击。不过有着一下,也到底是将那几条红线阻住了。
织萝指尖一弹,刚要操纵红线再来一击,却见寒芒一闪,那剑锋便如迅雷一般没入了敖盈胸口,甚至在通钺的长枪还来不及反应之前。
时间仿佛静止,除了闭眼不忍看的玄咫,其与众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这电光火石般的一幕,连呼吸都忘了。
敖盈自己也惊得双眼圆睁,连利刃穿胸而过的剧痛也似乎感受不到了,良久,她才放松了神情,面上慢慢绽出一抹清淡的笑意,望着自己面前放大的一张神色冷峻的脸,朱唇轻启,“谢谢你……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