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俏佳人(394)
徐铁柱勉强笑了笑:“老爷子听说你们俩回来办喜事,乐得昨晚多吃了半碗饭,他平常都是只喝稀的。”
听到这回答,贺建军立刻就猜到,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比他所看到的还要糟糕,只怕……
徐铁柱看到贺建军满脸的担忧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建军,你别担心,老爷子有我们照看着呢。”
贺建军点了点头,心头的担忧却半点没减少。
盛夏一见到徐广田,她将所有的人都抛到脑后,一门心思地都是想多陪陪老爷子。
徐广田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想念得紧,拉着她的手颠三倒四地来回说那几句话。
他的脑子不大清醒,有时候刚吃了饭,他没隔多久又给忘了。
大孝子徐铁蛋这些日子被老爷子折腾得够呛,费老大劲才能让老爷子安静下来,最终他摸索出一个法子来——一旦老爷子犯糊涂了,徐铁蛋等人就同他说盛夏的事情,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给老爷子听。
每每到这时候,徐广田就会立刻安静下来,谈兴大起,大夸特夸盛夏,恨不得将所有赞美的词语全用在她身上。
等老爷子激动完了,他必定要来一句“夏丫头啥时候回来办喜酒啊?”
因着这个,徐铁蛋做梦都盼着盛夏回来,生怕老爷子带着遗憾走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体力不支,跟盛夏说着笑着,没过一会儿就打盹了。
趁着老爷子打盹的时间,盛夏跟徐铁蛋等贴身照顾徐广田的长辈们打听,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当她得知老爷子一天问三遍“夏丫头啥时候回来”,盛夏所有的伪装都没了,她的两只眼睛里全被泪水充斥着。
盛夏和徐广田这对祖孙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他们俩的羁绊很深很深,那是超越了血脉的祖孙情。
贺建军始终是陪伴在盛夏的左右,和她一起伺候老爷子,直到夜幕降临,徐广田将他们小两口赶回家,盛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在静谧的村道上,盛夏沉默不语,她感到非常的悲伤,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太差了,她甚至有种预感——老爷子已然油灯枯竭,完全是靠着等待她回来办喜事撑到现在。
到了家里,关上房门,盛夏不用再顾忌其他,她直接扑到了贺建军怀里,低声哭泣:“建军哥,我好害怕。”
贺建军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这天夜里,盛夏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中老爷子甚至没能等到她跟贺建军办喜酒就走了。
“广田爷!”
盛夏被噩梦惊醒,她慌不择路地打算下床去找徐广田,刚有动作就被贺建军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说道:“夏夏,你做噩梦了。那不是真的,那只是梦而已。”
“建军哥,带我去找广田爷,求你。”盛夏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向贺建军提出要求。
贺建军深知盛夏是被噩梦给吓坏了,他答应下来,“好,我带你过去,你先穿好衣服。咱们收拾得整整齐齐地再过去,不然广田爷看到了,他会担心你的。”
盛夏听进了贺建军的劝说,抖着手穿衣服,手抖得太厉害了,梳子掉在了地上。
“来,我帮你。”贺建军将梳子捡起来,体贴地帮她扎头发。
小时候,贺建军没少帮贺军红扎头发,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贺建军不单是帮盛夏扎了头发,还帮她穿鞋子,系好乱了的扣子,背着她出门去。
倒不是她跟贺建军撒娇,而是盛夏被噩梦吓得双腿发软。
盛夏趴在他温暖宽厚的背上,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显然还沉浸在噩梦里出不来。
听到了自家媳妇的哭泣声,贺建军没有吭声,沉默地将腰弯下来,让她趴得更舒服些。
小两口就这么半夜来到了徐广田的门口,敲开了门,开门的人是徐铁蛋。
“建军,夏夏,你们俩怎么半夜过来?”
贺建军:“徐大伯,夏夏她做噩梦了,我带她过来看看老爷子,好让她安心。”
徐铁蛋没说什么,让到一边,让贺建军进去。
没等贺建军背着盛夏进到屋里,听到徐广田喊道:“铁蛋!铁蛋!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
“广田爷。”盛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徐广田说了句:“咦?我又做梦了?夏丫头咋会这时候过来?”
“广田爷,我是夏丫头。”
徐广田高兴又忍不住埋怨:“夏丫头,你咋这时候过来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
盛夏问道:“广田爷,你想喝肉粥吗?我给你煮啊。”
“这大晚上的喝啥喝,你回家睡觉去。”徐广田摆摆手,催促盛夏回去。
盛夏抽了抽鼻子:“我不想回去咋办?”
徐广田犯糊涂了,他扯到了最在意的事情上:“啥?夏丫头你说明天就办喜事啊?成啊,我明天就穿你给我做的新衣服,哎呀,你这丫头太浪费了,我一糟老头不用穿那么好的衣服的。”
盛夏险些哭出声来,她顺着老爷子的话说道:“是啊,广田爷,我明儿个就办喜酒了呢。你要穿上我给你做的新衣服才成。”
徐广田笑呵呵地又说了几句,忽地他又虎着脸催盛夏和贺建军回家了。
在老爷子的坚持下,盛夏只得暂时放下她的担忧,由着贺建军背回家去。
第506章 死了都会护着你
夜色无边,夜深人静,除了偶尔的狗吠声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虫鸣声。
贺建军背着媳妇沉走在村道上,突然开口问道:“媳妇,咱们明天就摆喜酒吗?”
“可以吗?”盛夏鼻音特别重。
贺建军点了点头:“可以。”
“建军哥,我是不是太矫情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但是我不想让广田爷走,我还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没带他去京城爬长城,逛天安门……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和广田爷一起做完……”
贺建军安静地聆听着盛夏倾诉,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盛夏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她没注意到贺建军背着她走了多远的路。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盛夏是被李香香叫起来的,“夏夏,今天不能办喜事。你再着急也不成!”
“哦。”盛夏无精打采地回了句。
李香香看她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拍了下她的后背:“你说你多大个人了,咋回事呢啊?干啥非要今天办喜事?你这是想累死建军还是我和你爸啊?”
盛夏不吭声。
李香香更生气了,又狠狠地拍了她一下:“那日子是你广田爷去年还清醒的时候,翻了老黄历定下来的,你再着急也要想想你广田爷!”
盛夏惊讶地转过头去看李香香,“妈,你为啥不告诉我?我要是早知道广田爷他……”
“你说是为啥?还不是你广田爷心疼你?非拦着不准我们跟你说。”李香香瞪她,顿了顿又说,“况且,那会儿建军没了消息……”
盛夏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向李香香道歉:“妈,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唉~夏夏,你想开点,你广田爷劳累了一辈子,要不是为了你,他……你别再任性了,就算是为了你广田爷。晓得吗?”李香香苦口婆心地劝说盛夏,生怕这一根筋的闺女又把自己给塞到牛角尖里不出来。
要她说啊,老爷子就是为了盛夏辛苦地撑着,一整宿一整宿地睡不好觉,连抓筷子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老爷子那要强的性子,指不定心里头多难受呢。
盛夏听了这些话,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啪啪——
李香香吓坏了,赶忙上去拦着,骂道:“你这是干啥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盛夏扑到李香香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李香香有再大的火气,看到哭得这么可怜的闺女,火气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