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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算法/破晓之吻(58)

作者: 酥脆饼干 阅读记录

景晗匆匆起身:“我和你一起,两个人更快。”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转向陆笑:“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

陆笑从没有被他这么郑重地托付过,不由一怔。景晗把卸掉的枪重新带回身上:“这家伙还欠我钱,脑子本来就笨,我怕他忘了。”

“那就去找这几样药吧,”文太太写了个地址交给陆初辰,纸条上写了几种药品名:“不要勉强,他们可以用激素稳定住的,别再搭上多余的伤亡。”

陆初辰接过纸条,叮嘱谭薇:“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他们。陆笑,这里的安全交给你了。”

两人又带了几颗防暴手.雷,匆忙离去。

大门关上的声音似乎唤醒了谢棋,他开始逐渐也恢复了一点意识,输液的手微微动了下。文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勉强有了点宽慰:“他挺过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谢棋缓缓睁开了眼睛。

陆笑赶紧上前,听她分析道:“他的身体底子比普通人好得多,只要现在稳定住,就不用太担心。”

“太好了。”谭薇和陆笑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希望陆初辰他们能顺利吧。”

外面的乌云越来越厚,天空坠入黑暗,只有屋子里这一隅光明。

“是啊……”文太太看着外面的云,低声道:“陆先生是个可靠的人。”

他是可靠的人。

“……”谭薇愕然抬眼,陆笑也一怔,两人不经意对上了视线,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然。

这句话透出了太多的意味。说者无意,可她们都瞬间想到了之前差点爆发的争执。

要不是被融寒打断,主动让步,让他们无法再分歧下去……

所以那道救人的选择题,文太太也是抱了试探他们的心思吧?

作为这个基地里幸存下来的人,大概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终有一天不可避免要面临资源的争夺。这是人类从诞生伊始就在面临的问题,那么,当轮到他们彼此之间面临竞争时……这个基地持有武力和话语权的人,陆初辰、景晗、陆笑他们,值不值得信任?

她与他们并没有深刻的情谊,而价值的贵贱也总是相对的,总会有比她更具利用价值的人。一旦遇到生命危机,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会不会被放弃?

但在当时,至少陆初辰做出了让所有人都能够安心的决定。虽然那对他也很艰难,更是残忍。

那么陆初辰……他那时就意识到了文太太是在考验他们吗?

谢棋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他自醒来后就不停地咳,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陆笑看他惨兮兮的样子,都有点怀念他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了。她凑近:“你不是说,等大家回来后,要揭开谜底吗?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楼道里应该贴小广告呢。”

谢棋眼皮动了下,声音微弱极了。陆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到气流声。

“我……随口胡诌的。”

“你胡诌也行,拜托你了,每天都说废话给我们听吧,比你咳起来好听多了,”陆笑在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降温:“咳得跟破风箱似的……虽然我也没见过破风箱长啥样。”

谢棋被她逗笑了,一笑又开始咳了起来。他又张了张嘴,陆笑凑近了,听他断续道:“其实,那些小广告很烦,但至少能觉得……他们活着……”

“啊……”陆笑直起身,像是回应他又像是自语,看着窗外:“是啊。”

“那么烦人的存在,但至少能感觉到,他们很努力地活着。”

谁也不愿意剥夺这种美好的希望和热情,做出冷血的决定。如果没有战争和人类灭绝困境的话。

融寒听着他们说话提神,竭力保持清醒,没有表现出虚弱。

小时候一点感冒也要满床打滚,现在呼吸时火辣辣的,却无比平静,因不想在他们脸上看到担忧和痛苦。

那种痛苦的滋味她已经体受过了,不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再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

她能感觉到谭薇覆着她因输液而发凉的手,隔十分钟看一次温度计,不停地询问文医生。她回握住,回以淡淡一笑。

“我感觉还好。”她声音有些小,但竭力平静:“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也这样发过一次高烧。”

谭薇静了静,用手指替她梳理了湿透的头发:“我记得。”

——那是一个冬天了。

——是啊,我们还在上学前班。那个冬天幼儿园每天早晨都要合唱《雪绒花》。

临近年关时,六岁的谭薇发了高烧,家里的智能管家测出体温后,自动开启了护士模式,要为她打针。当细细的针头出现在智能管家手中时,谭薇吓得嚎啕大哭,她被医疗束缚带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空。

“管家要杀我……机器人要杀我!妈妈!爸爸!爸爸!”

住在隔壁的融寒听见了。

虽然那时她家刚搬过来,二人还不是很熟,但她马上找出了家中最趁手的武器,星系大战的全球限量版星舰——毕竟家里一切判定为危险物品的工具,都已在智能管家的系统控制内,防止小孩碰触。她只有这个珍贵的模型比较有战斗力。

她一阵风冲去了谭薇家里,以为是她家的智能管家叛乱了,从阳台爬进去,挥着比她人还高的星舰猛击一通。那时她的思维就已发育得很清晰,能根据情况迅速判断该打主板或电源,但因为个子够不着,就果断把电源捣毁了。

现在想来,对于“非我”的异类排斥,大概真的是深深扎根于基因中的,哪怕只有六岁的两个女孩子,潜意识里都藏着“人工智能会攻击人类”的担忧。

等发现谭薇只是发烧害怕打针,融寒呆住,举着已变成破烂儿的星舰,感到一阵茫然,只好出门打智能出租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谭薇的父亲谭可贞常年在深圳,母亲身为生物学教授却要外出参加佛教法会,家中经常只她一个人,所以陪床的任务也落在了融寒身上。

小时候的谭薇十分娇气,还是个橙子狂魔,头疼要吃橙子,打针要吃橙子,吃药也要用橙汁泡服,细声说“我爸爸就是这么喂我的”,相当的难伺候。

但后来她们就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进小学时又认识了顾念。

而今回忆起那冰天雪地里、牵着手走进医院的两个小小身影,耳畔仿佛还萦绕着那首儿歌。

Edelweiss,edelweiss,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clean and bright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谭薇回想着,微笑不觉浮上:“那时候,你在我眼里,就像个小英雄,好厉害。”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融寒倚着她,闭上眼睛:“那这一次,你来做我的英雄吧。”

谭薇的目光温和而平静:“嗯。”

这之后谭薇没有再焦虑了,哪怕外面黑云密布,雷电交鸣,融寒的高烧还在持续。

屋子里的人照顾着伤者,忙碌而安静,这默契中还有一丝对外出之人的牵挂和忐忑。

忽然,“轰隆”一声,外面炸响惊雷。

瓢泼的雨从天而降,顺着窗户汩汩流淌,在室内倒映出宛如河流的影子。

一道道,像窗户的眼泪。

外面的天色越发黑暗,也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这么快就回来了?!”门口负责看卫的青年惊喜喊道,跑去了门口,谭薇提醒他:“先看猫眼!”

“咚”的一声,是那青年倒退了两步撞到了柜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的不确定:“不是他们……他、他……不是……怎么来的……”

门口的人,不是出去寻药的陆初辰和景晗。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紧绷起来,陆笑把枪抽出来,隐在袖子下,问:“来人什么模样?”

“就很、很好看……”青年惊吓过度,没有任何想法地描述感官:“头发金色很浅,肤色很白,低着头,刘海挡着,我看不见他的眼睛,黑色衬衣,很高……怎、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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