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盛宠小毒妃(253)
望向柳安此前走来的方向,他随手抓了身边路过的一个婢子来,指了指那条路,“这是通往哪里的?”
那婢子顺着他的指向望了一眼,“哦,公子,那是绌芳阁里头的后院,平日闲人是不能够进去的。公子若是要拜会哪位姑娘,尽可以找老鸨一一为您引见便是。”
“无事,”风起朝着她弯了弯唇,看起来很是配合,“我只是一时内急,想要找找茅厕在哪里而已。”
那婢子便是一阵掩嘴轻笑,在给他指了方向以后,便离开了。
道过谢以后,风起转过身来,望向后院的方向,眼神定了定,心中不知道怎么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催着他径直朝着后院迈步走去,却好巧不巧地撞见了藏匿在芭蕉叶阴影下的两个身着着春衫的姑娘正在低声碎语地谈论着什么。
他本无意偷听,然而无奈距离不远,一些细碎的话还是随着风飘摇到他的耳中,“那绿霓姑娘她……还在院子里头跪着么?”
“可不是呢,瞧着姑娘巴巴地托着那陶缸都大半日了,妈妈还没有半些叫姑娘回去的迹象,看来这回是真的动怒了……要我说,姑娘的脾气未免也太倔了,妈妈往日里最疼姑娘,又是好面子的,若是低个头服个软,这事儿不就结了吗,何必白白这么折腾自己。”
“嗬,也是那柳安姑娘不知趣儿,这花魁的位子最后再怎么样不也还是她的?非得选在这个时候耀武扬威,这可不就是挑衅?你说换做任何人,心里能咽下这口气么,更何况还是绿霓姑娘……”
“听说刚才柳安姑娘还来过一趟呢,跟绿霓姑娘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是说些什么,只知道绿霓姑娘好像一句都没有回应,倒是把柳安姑娘给气得够呛。”
“柳安姑娘一向便是那样的性子的,只是绿霓姑娘这回可是惨了。那缸子本来就沉重,柳安姑娘还特意唤人来往里头加了水,你看那绿霓姑娘的手臂都已经红肿了,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重新拿起琵琶……要我说,虽然绿霓姑娘平日里冷冷淡淡的也不讨人喜欢,但至少也不会到处为难人。柳安姑娘才刚挂牌上位,气焰就这样嚣张,也不知道我们以后的日子还好不好过。”
“嘘——”另外一个女子神色紧张地马上制止了她口中无遮无拦的话,一边压低了声音,“你自己都知道那一房的是最记仇的,还敢这样大声的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转到了柳安姑娘的耳朵里,有的是我们受的。”
那个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作势打了打自己的脸颊,一面撒娇讨好道,“好姐姐,我知道您是最不会出卖我的嘛,更何况柳安姑娘已经走了,想必不会有人听去的。”
“那可不一定……”
风起一面听着她们的讨论的话语,已经将事情经过都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一面顺着她们眼神投向的方位望去,只见一个红衫女子正以双手托着一个样式笨重的陶缸,直身跪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道上。
虽然是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然而那陶缸的阴影笼罩下的却是一副极冷静的眉目,弯眉如月,墨眸如星,若不是眸中的冷意过甚,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而真正让风起注意的,还是她的姿势。
她虽是跪着,手上还托举着重物,然而脊背自始至终皆是挺直着的,就像一把利斧直直地从她身后劈将下来一般,没有任何的佝偻松懈,也不见有任何的摇晃。若非有武功傍身,就一定是心性坚毅,否则定不能坚持这样的姿势如此之久。
风起漫不经心地摇着纸扇,堂而皇之地便轻巧插入了那两个少女的对话,“两位姑娘,这绿霓姑娘怎么跪在那里?”
“啊!”听闻是个生人的声音,两个少女一惊,看到眼前蓝衣男子俊美不羁异常的容颜时又是一呆,当即滞愣在原地,嗯嗯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有个少女缓过神来,瞧了一眼他身上华美金贵的服饰,心里揣度着定然是绌芳阁里头的一位贵客,便也不予仔细盘问其来路,只将双手笼在阔袖中,恭敬解释道,“公子,绿霓姑娘上回与柳安姑娘之间发生了些冲突,所以妈妈罚她在这里认错。”
“原是如此,”风起挑眉,话音轻佻中带着些笑,“好端端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罚什么不好,偏偏罚这个。还托着那样一个笨物,可惜了这一双拨弄琵琶的巧手,若是被磨破了无法好好操琴了该怎么办?而且既然是两人之间的冲突,就算要罚,也应该两人一起罚才是,怎么偏偏只罚乐绿霓姑娘一人?”
“这……”男色当前,少女不可避免地开始结巴起来,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若是她们两个发生冲突也就罢了,只是这绿霓不单单得罪了柳安,还得罪了正百般捧着柳安的陆耀宗陆公子,自然应该罚一番绿霓,好来平息柳安的气,也让陆公子少来亲自找麻烦。
只是这种花楼内的秘闻,到底还是不好往外头传的。
好在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哥儿见她为难,也并未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少女察言观色着,见似乎是没事了,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瞅准了时机忙做了个揖,随便编了些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便笼着袖匆匆退下了。
即使离去的步履匆忙,那两个年过中旬的少女却也还是不忘偷偷摸摸地回望一眼,再瞧瞧这位俊俏公子的面貌后,才心满意足地交头接耳着走了。
似乎感觉到了一边儿灌木丛里的微末动静,一直静默成一尊雕像的绿霓乍然抬眼望去,恰巧看到那个半身隐在墨绿芭蕉叶里的蓝衣男子朝她低低地“扑哧”一笑,露出了一排明晃晃的小白牙,在自枝叶穿梭而过的斑驳日光之下,也有几分颠倒众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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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臂之力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边……怎么还笑得出来?
心中一时纷乱起来,绿霓远远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憋着劲撇过头去,不想跟他说话,然而那厮却是巴巴地凑上来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扶了扶她手中举着的大缸,啧啧了两声,“看起来似乎很不好?”
她梗着脖子,强行嘴硬,“挺好。”
话音刚落,她只发觉手中托举的力量好像一瞬间小了不少,一时间因为长时间托举重物而僵硬酸疼无比的手臂也就此得到了解放。她试着松开了一条手臂,那大缸居然却依旧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神奇现象引得绿霓不免一愣神,随即马上明白了什么一般,仰起头来看着状若只是在东摸摸西摸摸地打量这口大缸的男子。
虽然他面上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然而她确信就是他所动的手脚。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那疑惑与震惊交织的眼神,风起仅仅是微微地挑了挑眉,没有等她开口先行发问,已经问道,“要罚到什么时候?”
她朝着眼前的那一只小小的青铜鼎上插的香抬了抬下颔,“那根香燃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她轻轻地从他的力道控制下重新接过那口陶缸,“公子身上伤病尚未痊愈,还是不要多费力气了。这种程度的惩罚……我可以的。”
她从前刚来绌芳阁的时候,因为一心想着要逃,每每被抓回来的时候,什么非人的刑罚未曾经受过?相比起那些个手段,自己现在的受罚项目已经能够算是体面了。
风起见她一脸坦荡倔强,不觉叹了叹,“你原可不必事事都这样逞强的,哪怕是偷个懒也好。”
她有些不屑地挑了挑眉,正欲反驳,却听得那头的他继续开口问道,“到底是从前受了多少苦头,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甚至有可能一点都不掺杂别的含义,却令得绿霓刚才还一直坚守着平静的神色微微有些崩塌,抬眼望向他清润如明月的眼眸,心中更是风起云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