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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盛宠小毒妃(640)

作者: 三月烟儿 阅读记录

他依旧没有回答。空气里大肆弥漫着死物的气息,血腥中带着些许**的味道,让人作呕。空荡荡的大厅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一时间她只听到漏刻里的水声滴答滴答地走着才能证明着时间的推移。

若不是亲眼所见,宦娘几乎不敢相信受伤的竟然是眼前这位男人,因而他的一举一动分明都是那般的优雅从容,就连声调都没有过于反常的起伏。她几乎想象不到,方才他才承受这时间段的痛苦之中,自己在没有毛病的状况之下已经说得尤为凄惨了,然而他却还有雀视的毛病,竟然依旧能够如此安然自若地站在原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忍不住已经再次想到,他从小到大到底都是怎么样过来的?难不成从以前开始,就已经习惯于面对这种场合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处变不惊?然而又是什么人,从小时候开始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掉他?

还未等宦娘在心中思量完毕,便只感觉到身上一股黏腻而温热的感觉,似乎还有不断加深的意思。

什么东西?她有些怔怔,低下头去望了一眼,触目可及的却是满眼的血色,深深浅浅,尤为壮观。

血越流越多,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衣裙之上都浸透了他的血,又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晕开一片慎人的血迹。宦娘突然想起,她少不更事时曾以为流这么多血时人便是会死的,而他却偏偏依旧是维持着这样一个动作,让她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是不要命了吗!就算是不要命,也不要拉上自己一起送死才对!

宦娘想过要用力推开他,然而跟前的男人看着面色苍白,好似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时候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大有一番要把自己留在这里跟他一起自取灭亡的气势。

谁要跟他同流合污?她在心中这般想着,一时气极,试过踢他咬他打他,甚至用足尖狠狠地碾上了他那最为珍惜宝贵的靴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对于自己身上的东西有着高要求的楚月如今却毫无反应,好似踩得不是自己一般。

这样拖下去终究也不是一个办法。虽然她并不想要在意跟前这个男人的死活,然而若是真的被抓进去了,少不得费时费力地又被人审讯一番。自己如今原本便是戴罪之身,一直到如今都没有被查出来,她如今只当做是自己的方案天衣无缝,为了完成也已经蛰伏许久了,然而如今想来,其中大抵少不了是他在此前帮自己挡过了几茬。

想到这里,宦娘微屈的指节不觉已经敏感地一动,狠下心来,右手微微弯曲,用尽全身气力往他伤口上一抓。

鲜血迸射,他轻轻地闷哼一声,手臂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身子向左一撞,便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冷冷地看着他,语带嘲弄,“尹老板,你若是想死在这里可以自便,但是别想让我跟你一起耗在这里等衙役过来。你知道的,我很惜命,不会干陪葬的傻事。”

楚月沉沉地看着她,传入她耳中显得空灵而沉郁,如同无形的石头般死死地压在心口,让她窒息,“宦娘,你真是个坏女人。”

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却平白多了一分苦涩的意味。

那一瞬间,就连她也差些要被他话语中那依稀可窥得的失落给骗过去。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便已经倏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同情一个何等可怕的恶魔过后,连忙已经收回了心神来,无数次地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个东西,都是不值得相信的。如果一开始不认清这么一点的话,她很容易便会反受其伤。

她倏然收紧了满满充盈着他血肉的芊芊五指,仍由粘着血腥的尖长指甲刺进她的掌心,复又颓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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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舍不得

察觉到楚月观察自己的视线,她顿了顿这才发声,“去看大夫吧,这条命……”她扫了一眼地上那些个横七竖八的人影,喉头不知怎么的稍稍一紧,“……就当我欠你的。”

楚月的手掌撑在椅背上,勉强支撑着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摇摇欲坠的身体,向来阴鸷的眉眼此时更显得冷厉非常,“你完全可以趁这时候杀了我,然后一走了之,不正合了你的心意。”

“你以为我不想么。”她冷笑,转而转移过视线,稍稍推开了几分窗户,看着外头匆匆赶来的衙役,复又随意地半敛上了窗门,那浓丽的眉眼之间难得如此清晰地浮现出一丝厌恶情绪,“可惜似乎来不及了。”

顿了顿,她复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像并没有看到那位陵王妃,想来她还并不知道这一场是您身上带来的乱子。”

“宦娘,”他的眉眼微眯起,显然并不满意她如今的冷情冷性,只是忽的抬出手来,温柔地抚着她披散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你说如果我在京兆府里头把你供出来,会怎样?”

肩胛处刚止住血的伤口因为他这个轻微的动作又被强势地撕扯开来,新的血流了下来,大片大片的嫣红色覆盖住了陈了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么我会活不成。”自然知道他所供出的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宦娘强忍下心底的不安情绪,忽的抬眼对着他湛然一笑,妩媚而凉薄,“但是,我不觉得你会舍得让我在别人手上死去,特别还是在你的小霜儿手上。否则你从一开始便已经可以供出我来了,何必拖到现在?毕竟我也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戏子而已,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够牵制你的。您完全不必有太大的顾虑,不是么?”

听闻她的话语,楚月扯了半边嘴角,带着些许古怪笑意收回了手,眼神有些阴侧侧的说道:“是,本庄主舍不得。”

她惊了一惊,莫名只觉得那个笑容太过苦涩,似乎每一寸被他抚摸过的头发都泛着微微的凉意,让她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竟从头顶冷到了心里去,忙移开了眼,不再去看他的伤口。

大批衙役的脚步声结束了酒楼里的寂冷气氛,她自然知晓自己如今应该扮演些什么角色,还没有等楚月吩咐,便已经立马装出几分惊惶的神色,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她瞬间苍白的脸色衬着被血晕染得大片大片的衣裙,真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存亡之战的弱女子的正常反应。

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正在如影随形地盯着自己,她不消回眼去看便已然知道是来自于那个男人。

他还在观察着自己,隐秘而仔细。

她虽然未曾看到他的面庞,然而脑海以内却已经能够开始这般描绘起他此时此刻的模样来,定然是嘴角轻勾,好似是在笑,然而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浸染不到眼底去。原来笑是能够拉进两人距离的,然而楚月的笑,却好似永远浮于表面,好似永远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一般。

一个年纪轻点的衙役被这副场景骗了过去,忙跑过来搀扶她起来,她为了装得逼真一些,脚下的步伐轻微一错,像是惊慌中的一个趔趄,却意外地撞到了一边的镯子,其中一盘糕点被镯子的这一颠簸便歪斜着砸了下来,就这般摔成了一团糨糊,浸染着残余在地上的鲜血,看起来甚是狰狞。

宦娘原本只是在临时作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回动静做得稍微大了一些。她叹了声气,正欲转过脑袋去假装这蠢事并非自己所为的时候,目光却意外地触及到了那狼藉中的一抹亮光,忍着腰间的疼痛弯下身时才发现竟是一个手镯,依旧是像上次的那个一般镶拼着宝石,只是样式略有些不同,在糕点的碎屑中灼灼地发着光。

她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已经稍稍一动,抬起左手看向手腕上的空缺,心中微动。

他竟是早就发现了吗?

那位小衙役伸出手又想扶她起来,她勉强地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我没事,送楚庄主回去,快!”最后一个字,或许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染上了些许担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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