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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总是要开花(54)

作者: 韩易水 阅读记录

魔尊仿佛对着自己钟爱的恋人般,对那画中人不停地说着话,声音轻柔如同恋人间的喁喁私语。

偏偏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地下大厅里,到处弥漫着黑色雾气的空间内,这样恍如情话的自自语越发显得诡异惊悚。

赵坦坦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满,站在原地越听越是头皮发麻。

“不过没关系……”魔尊忽然又对着画像露出一个笑,就像服了某种迷幻药的瘾君子般,他的笑看来有几分神经质,“雪鹦鹉都回来了,你也快了吧……总有一天……”

他仰头望了眼石台上空悬浮着的紫金葫芦,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们一家能重新团聚……莲儿,你等我……总有一天……”

这几句话,他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遍,烦得躲在鸟笼后面被迫旁听的赵坦坦,简直想冲出去堵住他的嘴。

身为魔尊,能疯到他那步田地,也真是不可多得——再多得一个,整个修真界都能被烦到崩溃!连仙魔大战都直接省了。

烦躁加上长时间承受魔气的包围,原本就受过炼魂水折磨的她一时撑不住,竟泄露了气息。

“谁!”虽然立即敛起了气息,终究还是让魔尊发觉了。他原本温柔宠溺的神情一变,瞬间阴森若地狱修罗,面上黑气一现,顷刻间便锁定了赵坦坦的所在。

本就令人难受的黑色雾气霎时化作森冷利箭,挟着杀机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不留一丝缺口。

她避无可避,索性仗着身上防御符还未失效,将灵力运行到极致,手中剑化为飞矢流星般包围住自身,便果断从箭丛中强行突破。

与元婴老祖实力相当的魔尊一击,能令山岳化为平地,河海为之动摇。

赵坦坦在感受到那一击的威力时,便闭上了双眼,意识到也许今日便是她身陨道消之日。

她赵坦坦活了一十九年,什么样精彩的人生都没有享受过,却要莫名其妙死在这种地方。

不但未曾在众生之中如众生般享受过,更不曾攀上顶峰俯视一眼天下众生。活着的时候只有修炼,临到死时能回想起来的也依旧只有修炼。

不,还有过去的年月师父的谆谆教诲,还有与师兄崔尘仅仅数月的相处。

对了,师兄……昏迷在这里的崔尘该怎么办?

真是不甘心啊,把身负门派未来希望的师兄也拖下水。

却也庆幸……幸好和崔尘有段距离,她被发现也不至于波及到他。

然而耳边响起凄厉的鸟鸣声后,预想之中的毁灭却不曾到来。

赵坦坦意外地睁开眼,首先看到光芒一闪即灭,那是防御符失效所发出的最后光芒。而后她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眼前一片血红。那血红是来自身前人的,那是雪衣的血。

雪衣竟在千钧一发间,突破了魔尊的禁锢,奋力化为人形,紧紧抱住她替她挡下了这一击。

如果不是还有元婴老祖精血所制的防御符,抵御了大半攻击,恐怕雪衣纵有近千年修为也早已魂飞魄散。

“雪衣……”赵坦坦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方才灵力消耗过度,一时竟发不出声。

雪衣抱着她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也令她无法看到对面魔尊的反应,只能听到一声低吼传来:“放肆!你这孽畜竟敢与外人勾结,莫非以为本尊不会杀你!”

赵坦坦闻一惊,魔尊原本对雪衣只是虐待并不曾伤及性命,如今却因自己这个闯入者起了杀心。

好死毕竟不如赖活,她不能连累雪衣!她紧张地推了推雪衣,摇摇头示意雪衣赶紧放开自己。

雪衣果然被她推开,却没有走开,只是站直了身子,随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然而他一张嘴却有更多的血流出来,止也止不住,片刻功夫他身周的地面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但他仍直直地站着,看着站在画像边的魔尊,因长年礼佛而慈悲的双眼,此时迸发出深深的恨意:“你若想杀,便杀吧。你害死了主人,如今守着一张画,便觉得心安理得了?”

第72章 雪衣5

“不可能!”雪衣的话便如一块巨石投入水中,魔尊双眸蓦地睁大,厉声吼道,“不可能,她明明就在我身边!”

这吼声虽惊人,却似乎只是在掩饰他心中的惊惶。

雪衣并不为之所动,仍怒视着他继续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主人在千年前就被你害得惨死在冷宫,当时她还……”说到这里,雪衣却蓦地止住了话语,只下意识地朝赵坦坦的方向看了眼,便未再说下去。

但仅仅是说了这些,便已足够令对面的魔尊失去镇定。

“不可能!她怎么会死!”这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慌乱,瞬间没了方才那地狱修罗般的杀气。

他慌乱地向画像看过去,在看到画中人后明显松了口气,喃喃道:“你看,她明明还在!”

他一边口中说着,一边伸手去拉飘浮在身边的画像,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般,嘴里又重复了遍“明明还在……”

然而激烈的情绪影响下,他拉着画卷的手用力过度,画卷发出轻微的撕裂声,从中间被裂开了一道缝。画中少女也从脖颈处分了开来,霎时间一张美好而充满灵气的画像便毁了。

“莲儿!”那号称魔尊的疯子见状惨嚎了一声,双手颤抖着捏住被自己撕毁的画像。

“莲儿你没事吧!不要紧,你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你一定没事的!”他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薄薄的画纸,却还是努力地克制着情绪,一心想要将画重新拼起来。

然而撕裂的画卷无论再如何拼合,裂痕始终都存在,反而因为他的举动,整幅画卷都皱了起来。就好像一些事、一些人、一些感情,再如何悔恨、如何弥补,终究回不到当初完好时的模样。

魔尊在原地抱着残破的画卷,歇斯底里地吼叫了数声,突然伸手就朝自己的双眼挖去:“既然有眼无珠,一再害你,我要这双眼何用!”

这句话赵坦坦从前听他说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听他说,也是第二次看到魔尊自毁双目。毁去双目,只因心中的支柱早已倒塌,他无法面对自己。

赵坦坦吸了口气,看着刚才举手间便能将她和雪衣全灭的魔尊,此时只顾满脸是血地抱着残破的画像低低地哀嚎,如同受伤的狼王。

挡在她身前的雪衣看着这样的魔尊,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又被恨意淹没。他侧转身子,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哀嚎着的魔尊,却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魔尊哀嚎了片刻,口中又开始说起一些赵坦坦听不懂的疯话。絮絮地说了不知多久,他忽地起身,抱着画卷便冲向石台边,口中喃喃着:“莲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不要分开……”

然后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大厅里。

这疯子居然把自己这个闯入者都忘记,自顾自跑出去发疯了?或许……他就从未清醒过吧。

赵坦坦望着空无一人的石台有些咂舌。

魔界的魔尊疯成这德行,整个魔窟居然还没垮?仙魔大战居然还是道修一方吃亏比较多?仙佛圣地居然还被魔族占领?师兄居然还被魔人种下惜澜魔花?

这简直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如果此番能回去她一定要好好打听一下——当年仙魔大战是不是道修一方严重放水了?

但眼下魔尊跑掉了,虽然这个展开有点莫名诡异,却实在是跑路的好时机!

虽然刚才受过魔尊一击,但有相当于元婴修为的防御符在身,又有千年修为的佛妖雪衣挡着。她除了灵力耗尽外,并未受到什么重伤。

事不宜迟,赵坦坦撑着想站起身,雪衣已先一步伸手扶她,还替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发髻,就好像一个称职的奴婢一般。明明满身是血的他看起来更需要被扶着。

想从前,赵坦坦与师父在山上相依为命惯了的,何曾被人这般伺候过。她顿时过意不去,伸手掏了几枚治伤补气的丹药出来,也不管灵兽能不能服用人修的丹药,一股脑儿全塞给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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