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劫(38)
况且泰阿曾悉心教导他数年,对他而言亦父亦师。
泰阿猩红的眸子盯着他,随后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秦兮不住挣扎,手指陷进了他的手背中,掐出一个深深的印记。
“秦兮!”帝天上前一把抓住泰阿的手腕,眼神冰冷,压沉了声音,“放开他。”
泰阿既不回答也不放手,五指逐渐用力。
他身后的泰阿剑剧烈地颤动着,无形的戾气在周围游曳。
帝天右手黑光一现,诛邪枪豁然出现。
和枪身一起被召唤过来的诛邪语中难掩惊讶:“泰阿?”
泰阿猩红的眸子看向他,不带一点感情色彩:“杀!”
“我要把你们都杀掉!”
剑啸在耳畔骤然一响,无数道锋利的剑气浮现在泰阿身后。
秦山之乱后,帝天继承魔族权柄和魔君法力,实力得到了飞跃的提升,他提枪迎着无数剑气朝着泰阿面门攻了过去。
泰阿被迫迎战,方才抓着秦兮的手立刻松开了,两个人缠作一团。
秦兮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诛邪扶住他:“秦秦,泰阿这是怎么回事?”
秦兮摇摇头,手中握上长剑朝着正要下杀手的泰阿冲了过去。
“泰阿,住手!”
三尺青锋铛一声挡在了帝天面前,泰阿看着两人,缓缓皱起了眉。
“你……你是谁?”
他抱住头,不住喃喃:“你是谁?我是谁?”
已经被破坏的星阵中,有淡淡的白雾沿着星阵的轮廓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毒蛇般缠绕着剑身盘桓而上。
“啊!”泰阿仰头大叫,身后的巨剑嗡地破开阻碍飞上了半空。
石块飞溅中,泰阿缓缓安静下来,猩红的目光落在秦兮身上:“杀……”
“杀……”
他直直地朝着秦兮走了过去。
铮——
轻柔和缓的琴音于长空之上响起,忘忧抱琴而立:“泰阿!”
轮回脚下浮现黑色的棋子,以他为中心须臾之间山河就结成了密网:“秦秦你退开。”
秦兮依言退到了四器身后,帝天遥遥望着泰阿剑身:“秦秦你过来。我好像看到泰阿剑剑身上有东西绕着。”
秦兮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也隐约看到了那一层薄薄的白雾。
在他们的目光下,白雾逐渐淡了下去,泰阿动作一缓射日就在他手上留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泰阿捂住头皱起眉:“怎么回事?”
四器的攻势都顺着停了下来。
“泰阿。”秦兮遥遥喊他。
覆着眼眸的猩红逐渐褪去,露出深处熟悉的墨青,泰阿当空跪了下来,抱住头喃喃:“发生了什么?”
秦兮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伸手搭在他肩上:“泰阿。”
泰阿抬起头在帝天如临大敌的目光下轻轻道:“秦秦?”
其他四器都松了一口气。
镜湖一事就此落了印。
当夜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泰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溯世在哪。”
忘忧叹了口气,却也毫不意外。
几器散的散,房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帝天拿起宁文送来的药膏坐到了秦兮身旁拨开他盖着脖子的头发。
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印在白皙的脖颈上,帝天轻轻碰了碰:“疼吗?”
秦兮立刻摇头,还没开口脸先红了一半:“没事,一点都不疼。”
帝天斜着眼看他:“怎么,还学会说谎了?”
秦兮绞着衣角不敢说话。帝天最受不了他这委委屈屈的模样,叹了口气:“好了,我给你上点药,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轻轻在秦兮脖子上落下一个吻,秦兮刷的一下从脖子到脸红了个透,坐立不安地绞着衣服,结结巴巴地紧张道:“我……我去找泰阿问问溯世的事情。”
帝天拉住他:“好了,乖,去睡觉。”
他同手同脚地走到床边,衣服都没脱就躺了下去拿被子蒙住了头,感觉脸上热热的,烫得紧。
帝天坐在烛光下看着他,思绪却莫名转到了幕后黑手的身上。
——那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秦兮死吗?
溯世的失踪和泰阿的暴走把一切变得更加诡异莫测。
第39章 苏城苏淮(一)
泰阿一事方歇下去,另一事又在三族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人族景炽欲和同为男子的孙敬成婚。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景炽离经叛道的行为,把此事当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之一。
人族重仪式,只有成了亲后两个之间的关系才算是名正言顺,就为了这名正言顺四个字,景炽冒着天下大不韪精心筹划喜宴时间,宴请宾客。
他似乎从没想过自己的一腔孤勇爱意是否能被天下人接受。
秦兮也收到了两人的请帖,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一张红纸,没有额外的点缀和花里胡哨的言语,简单说明了事情随后附了时间。
拿到请帖的秦兮风似得往大殿跑,宁文拦都拦不住。
帝天正和着诸位魔族高层在讨论事情,大殿门就是猛地一开,秦兮朝着他就是一个飞扑。
“大哥!”秦兮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拿着请帖往他面前凑,“你看你看。”
站在殿两侧的魔族高层使劲憋住笑,帝□□他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走。殿内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帝天从秦兮手里抽走请帖:“好了看到了。你想去吗?”
秦兮点头:“我还没见过成婚呢。以前在秦山上总能听见山下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我问溯世溯世说是有人成婚,我好奇地紧,就在望世崖上悄悄地看。”
“那你这次可以看个够了。”帝天捏住他的鼻子笑道,“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秦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帝天交接了手里的政务,又收拾了点东西,最后在宁文和五器不放心的目光下带着秦兮从魔族出发了。
距离婚宴还有蛮长一段时间,两人也不急,慢慢悠悠地一边游山玩水一边给景炽买些贺礼。
十二月九,苏城花灯节。
秦兮和帝天到苏城时离花灯节还有些时日,两人在苏城等了五六日才终于等到了花灯节。
当天早上秦兮很是兴奋,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坐在窗边看着满城各种各样的灯笼,衣服也不披,在冷风中满脸期待。
帝天迷迷糊糊醒过来就感觉身旁没了人,冷风还从打开的窗子冒进来呼啦啦吹得他直哆嗦:“秦兮!”
零星那点睡意都在冷风中消散了。
他迅速地爬起来拿着披风披在秦兮身上,秦兮兴奋地回头指着不远处的灯笼:“大哥你看,好多不一样的灯笼!”
顺着他的目光帝天看到空旷的街巷上方已经用长绳连起了各色各样的灯笼,蛇牛虎兔比比皆是,一眼望去连尽处都瞧不见。
秦兮把手枕在下巴底下,眸中满是艳羡:“真好。可惜沧龙看不见了。”
他眼中似有涟涟泪光闪过,遥远的日色倒映在他目中,有一刹那帝天似乎听到了川河哭泣的声音。没等他安慰,秦兮已经自己笑开了:“不过没关系,我帮他看。”
帝天也跟着他笑起来。
天边的灰白逐渐扩大,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原本暗沉的天空泛出了些微的橘,光芒破开层层白云落在山上树上屋檐上。
那点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裹了整个天空。
“这下天可真是亮了,快去穿衣服我带你出去。听说早晨的美人湖可是苏城的美景之一。”帝天揉揉他的头笑道。
秦兮从椅子上蹦起来,飞速地穿好了衣服,那些悲伤痛苦悄无声息地被压在了心底。
苏城的美人湖算得上人族的十大美景之一了。
初起的金乌倒映在美人湖上,像是打破了的碎金落在了湖面,抬眼一望就是金灿灿一大片,美得不似人间。
秦兮在湖心亭中四处蹦跶,累了后就跪坐在长椅上以手垫着下颚,百无聊赖地数着湖中三三两两的锦鲤。